周言的心徒然一缩,脑子一时慌的找不着北。
自己竟还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
也是了,他向来是个愚笨的人,从小笨口拙舌,从不会巧言令色地讨人欢喜。
郡主有不满意的,也是应当的。
他抿了抿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低声说:“郡主赎罪,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都能改。”
程今今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心,她凑得更近了些,近得周言都能听到她细碎的呼吸。
“你啊。”她的笑里带着些无奈。
“我觉得你最不让我满意的地方就是,从不叫我的名字。”
周言心神大乱,不仅是因为小郡主抚在眉上的小手,更多的,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
他声音带着丝颤:“小郡主,我,我怎能叫您的名字呢?”
“我不是平时也是直呼你的名字吗?”程今今不以为意。
周言声音抖了抖,带着丝挣扎:“不一样的,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是自小生在福窝里,金尊玉贵,皎若明月的人儿啊。
便是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会儿,他便觉得心中暖暖的,涨涨的,幸福的不能自已了。
哪敢,哪敢直呼她的名字呢?
虽然他也曾经不知尊卑,不知廉耻地曾经在梦里喊过她的名字。
那已是万分亵渎了。
周言敛下眉,垂下肩,不置一词。
窗外的风逐渐停了,屋里渐渐安静下来。
程今今看着他低垂着的眉眼,心里泛酸。
她提起裙子,悄悄地站了起来。
周言低着头,并没发觉。
她踮着脚走到周言跟前,蹲下身子,努力和周言平视。
“我们是一样的。”她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无比认真的模样让周言止不住地心中一颤。
“小郡主,地上凉,您先起来。”周言慌乱无措,声音颤颤。
他平生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借着他力道,程今今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周言的怀抱生硬却温暖,带着些冬日里冰雪的味道。
有些冷冽,却让人着迷。
程今今不动声色地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硬邦邦的胸膛里,感受着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半晌,她闷闷地说:“就当是送我的新年礼物了,叫一声我的名字吧,我想听。”
冬日的雪不知疲倦的下着,可屋里却一阵暖融。
周言微微垂头,就看到小郡主小小软软的发顶,心好似被泡进了温暖的春水里,柔暖,细腻,舒服的让他从此死了都甘愿了。
他神情缱绻地望着她,半晌,也没有开口。
窗外传来远远的钟声,一下一下,悠长又沉重。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程今今从他怀里扬起头,望着那双黑沉沉的眼,说道:“周言,新年快乐,祝你事事如意,平平安安。”
她顿了顿,被炭火熏得红通通的小脸似乎更红了几分。
“还有。”她颇有些羞怯地咬了咬下唇,小声说:“祝我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他好像是,极爱听这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