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的事。”她连忙否认,嘴里跟吃了黄莲一样苦,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我哪里会这么想,陈叔叔,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一直很尊敬陈叔叔,一直很想孝顺爷爷的,叔叔你怎么能叫我白眼狼?”
她还为自己抱屈,“白眼狼”三个字听上去太不顺耳了。
“那是小白眼狼?”他冷冷地再抛给她。
景灿灿听得更无语,怎么她就成了白眼狼了呢,还是个小白眼狼,低头跟儿子的额头贴在一起,才小声地回他一句,“我才不是小白眼狼,叔叔不许乱说。”
“什么?”他似乎没听清楚。
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再重复一遍,缩了缩脖子,她不敢再冒头,“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呀,要不叔叔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拍什么样的广告?说来听听,我回去也好同卫殊说说,不然的话,我说不清可不好……”
“你还得事事同他交待?”陈烈眯了双眼,人站了起来,站在她身边,低头几乎就要凑近她的耳畔,“要不要也同他说说你是怎么晓得那些内幕消息的事?”
离得这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度,让她觉得不太好,稍稍地往后靠了些,离他拉开点距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微嘟了嘴,死鸭子嘴硬的说,“我就不能未卜先知吗?”
“祖上都是能掐会算的,还是你自学成才?”他并不喜欢她的躲避,双手支着椅背上,低头就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却像是能瞧得见一切,出口的声音仿佛跟做梦一般,“还是你重活了?”
她震惊地站了起来,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幸好他退得快。
脸色都是苍白的,她抱着儿子,如同饱受惊吓的小羊羔。
甚至她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话,说自己不是,从喉咙底滚不出来一个字眼,她简直就跟木头雕出来的东西一样,木木的,没有灵魂。
“重活了?”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双手环胸,微带笑意地看着她惊慌到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就应来的样子,“景灿灿,重活是不是挺美妙的事,把所有的事都重新来过一次,再把不想要的事都不要了,不走从前走过的路,很好吗?”
她听得更木,木过之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孩子在她怀里,她一直在颤抖,却叫卫笙害怕了起来,紧紧地箍住她的脖子,生怕会从她身上掉下去似的,两腿更是没动,很老实地贴在她身上。
“是不是很棒?”他还恶意地朝她露出笑脸,将脸贴近她的眼前,将她呆滞的目光全都收入眼底,极其满意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这种知道未来所有事的感觉是不是很棒?我的大明星景灿灿小姐?”
听得她颓然无力地倒回椅子里,即使人有了椅子的支撑,她还是没觉得有安全感,安全感全叫他的一席话给轰得支离破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还能听得进声音,他的声音仿佛很远,远在天际,又仿佛很近,近的就在眼前——
她懵了。
“我不、我不是……”
她努力地找回一点点理智,想要否认。
“不是吗?不是吗?”他一连问了两句,再逼近她的脸,给她重重的一击,“那么你怎么知道的?”
她被问得无力找借口,蔫蔫地几乎抱不住日渐长大的儿子,还是紧紧地抱着儿子,生怕她一松手儿子就不见了,小脸完全是惨白一片,找不到一丝血色,嘴唇几近哆嗦着,已经说不出来半句话。
晶亮的黑色眼睛,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一点儿精神头,纯粹是被惊吓到的,她全蔫了,脑袋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她瞧向陈烈,“您、您是什么、什么时候……”
“我吗?”他站起身体,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你在问我吗?”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吓人——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我可以告诉你——”他又弯腰,凑近她欲躲的脑袋,一手就将她的脑袋给扳正,不叫她躲开,硬是让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睛真漂亮,景灿灿,我做了场梦呢,梦里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可不经吓,我还以为你是跟我一样做梦了,没想到你更稀奇呢,多么叫人好奇的事,你是自杀还是被车撞还是被人推下楼了?还是给雷轰的?”
问得她景灿灿就算有十颗心都得破碎的无处修补,完全是给吓得破碎,他手上的力道很重,重得叫她觉得疼,——她完全是蠢,蠢的没药救了,叫他三两句就给套出了话,真想撞块大豆腐,“我不、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现在这样了,我没害人,我真没害人,贺乐妍的事同我无关——”
她生怕他为贺乐妍的事找他算账。
因为她没走那条路,贺乐妍走了,而他是贺乐妍的情人,据说结婚的。
他却是冷笑着,“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害了她又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如坠入云雾里似的,不知道怎么反应,没能想象到他会是这么个态度,谁不羡慕贺乐妍跟陈烈在一起,哪个不羡慕?
而当事人之一在她的面前,竟然无动于衷!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难不成她记得的事,才是一场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