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进来,”江云晴连忙道,随即又向沈琼解释,“陈嬷嬷为人很好,若不是有她照拂,我如今在这府中断然不能这般自在。”
沈琼虽没直接与这位陈嬷嬷打过交道,但见着绿漪阁天翻地覆似的变化,便知道这应当是位有真本事的,心中也感念着她对江云晴的好,见面后含笑问候了声。
“府中刚得了新茶,我给姨娘送些来。”陈嬷嬷在一旁坐了,笑道,“再者,也多谢沈姑娘先前伸援手,救了我家主人。”
江云晴并不知情,满是诧异地看向了沈琼。
“嬷嬷不必客气,不过是误打误撞顺手为之罢了。”沈琼道。
陈嬷嬷关切道:“姑娘的眼疾可还好?我倒是认识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若是用的上的话,姑娘只管开口。”
沈琼只当她是因着自己救了恒伯宁,才会这般热情,并未起疑心,只如实道:“有劳嬷嬷记挂了,大夫看过,说我这病再过月余便能好。”
“那就好。”陈嬷嬷同她寒暄了两句,转而又笑道,“姑娘的生意做得很好,花想容的胭脂和香料如今可是在京城内外都颇有名气了,我时常听人提起呢……姑娘今后可是准备将生意都挪过来,定在京城?”
沈琼摇了摇头:“这不过是我一时起意罢了。等过些时日,将事情都安置妥当了,我还是要回南边去的。”
陈嬷嬷垂下眼,若无其事地笑了声:“这样啊……”
她心中大致有了数,便没再久留打扰,离开了绿漪阁。
沈琼陪着江云晴一道吃了午饭,等到午后暑热散去后,便也离开了。她并没急着回家去,而是先去了花想容。
原本是想要同采青商议一下京中的生意事宜,可没料到采青不在,倒是遇着另一位熟人。
春和的声音很特殊,总是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才一开口,沈琼便听了出来,险些想要立刻转身出门去。
沈琼是个怕麻烦的人,如今的春和,对她而言就是个大写的“麻烦。”且不说乐央长公主嚣张跋扈,就他这个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初识那半个月,沈琼只觉着他是个温柔耐性的好人,如今再想起来,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兴许是因着眼还瞎着的缘故,所以才那么轻易就被他给骗过去了。若不是因着乐央长公主在其中横插一脚,只怕到现在她都还毫无所觉。
春和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再加上沈琼原就是个不太擅长隐藏心思的人,所以轻而易举地,他就看出沈琼态度的变化。
春和眼神一黯,随后低声问道:“你……不想见我吗?”
他在沈琼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带笑的,如春风拂面一般,如今却是从神情到声音都透着低沉与怅然。
配上他那张脸,可谓是我见犹怜,桃酥看得心肝颤,简直恨不得立时替沈琼摇头。
沈琼眼疾尚未好,什么都看不见,倒是没多少顾虑可言。她想了想,没转身离开,而是扶着桃酥进了铺子,在柜台后面坐定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是如何考虑的。”沈琼并没否认春和方才那句话,只是叹了口气,“不见面,咱们都能少些麻烦,岂不是最好?”
春和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几乎都要咬出血来,才压下心中那点戾气,尽可能平静地向沈琼道:“放心,我绝不会给你招惹麻烦,让你为难的。”
没等沈琼说话,他便直接放下银票,离开了。
一旁的掌柜扫了眼那银票,吓了一跳:“那几盒胭脂可用不着这么多银钱……”
“让人将多出来的钱送到小梨园去。”沈琼原本是想要来这边坐会儿的,如今也没了闲心,吩咐了一句后,便扶着桃酥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顺遂得很,再没什么变故。
沈琼怯热,故而也不大出门,整日里呆在家中,让人制了一副特殊的叶子牌,拉着云姑与桃酥来打牌。
因着见不着,起初沈琼总是输得精光,可渐渐地习惯记牌之后,倒是能打得有来有往了。她在生意一道上极有天赋,心算能力总是没得挑,到最后除非运气不好牌太烂,不然大都是赢的。
等到八月底,华老爷子亲自送来了制好的药,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沈琼的病,承诺若是不出意外,半月内便能见成效。
云姑与桃酥几乎要高兴疯了,再三道谢。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桩事——华清年同庄茹定了亲。
原来两家早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前些年庄茹家中长辈过世,不宜议亲。如今出了孝期,难得华家老爷子也在京城,两家一合计,便将亲事给定了下来。择的婚期也很近,就在十月。
沈琼很喜欢庄茹,对华清年亦是欣赏且感激,听着这事儿后高兴得很,同云姑道:“一定好好地备两份大礼。”
“别动,”云姑小心翼翼地为沈琼敷药,笑道,“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