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沈琼脸上,不躲不避,故而所有的情绪都一览无余。
沈琼莫名有些心软,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反过来安慰道:“这事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必如此愧疚。”
春和觑着她的神情,叹了口气:“长公主生在皇家,自小娇生惯养,这些年来难免张扬跋扈,并非寻常人能招架得住。不过等离开京城之后,便不用担忧了。”
沈琼抚摸着汤圆柔软的毛,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春和一怔,随即就又反应过来,笑道:“我先前只顾着担忧,眼下只顾着高兴,倒是忘了问……长公主为何会放你回家?”
“是有位贵人相帮,”沈琼抬眼看向春和,“我先前还以为,是你辗转托了关系,请他来帮忙的。”
春和面上露出些困惑的神色:“我并不曾将此事告诉旁人。”
“那就真是奇了怪了。”沈琼感慨了句,便不肯再多言。
说话间,厨房的饭菜已经出锅。
桃酥端了一盘烧茄子出来,见着春和后,笑着招呼道:“公子来得倒是巧,要不要留下来一道用饭?”
先前沈琼失明的那段时日,春和与她关系正好,尚没有什么嫌隙,偶尔过来陪她聊天解闷的时候,也会留在沈家吃饭。
桃酥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到如今,对待春和的态度也仍旧是同先前一样。
春和却并没有立时应下来,而是看向沈琼,征询意见似的问道:“可以吗?”
他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像是怕沈琼因着先前的事情迁怒似的。
沈琼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声:“自然可以。”
其实从头到尾,春和的确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沈琼的那点不自在,大半也都是来自于直觉,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有时候看着春和那张纯良无害的脸,沈琼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这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等到撤了碗筷之后,春和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又回过头问沈琼道:“你可定下了回锦城的日子?”
沈琼抬手将碎发拂到耳后,随口道:“尚未想好。”
“还是尽早吧,”春和含笑提醒道,“若是等入冬之后,天冷下来,就不好赶路了。”
这话倒也没说错,沈琼点点头:“好。”
到头来,沈琼也没弄明白究竟是谁将此事告诉了裴明彻,但此事无从查起,她又不是那种爱费心思刨根问底的人,就这么揭了过去。
等到十月底,便是华清年与庄茹大婚的日子。
虽也接了请帖,但沈琼并没去赴宴,只是令人将早就备好的贺礼给送了过去。毕竟她又不认识那些世家女眷,若真去了,难免拘束。
大婚那日,沈琼与江云晴在茶楼闲坐,位置临窗,倒恰好见着迎亲的队伍从长街上过。
华清年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新郎官打扮,看起来倒也是玉树临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后面紧跟着坐了新娘子的花轿,队伍铺开来,看起来浩浩荡荡的。
庄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极疼庄茹这个女儿,陪嫁添得很足,将场面给撑了起来。一旁还有凑热闹的孩童,侍女们沿路发着糖果等物,皆是喜气洋洋的。
沈琼斜倚在窗边,看着迎亲队伍缓缓而过,不由得感慨了句:“真热闹啊。”
当年她与裴明彻成亲之时,并没这么大的排场。
毕竟当时算是裴明彻入赘沈家,又没有长辈,沈琼也懒得折腾那些繁琐礼节,故而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