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原本是同庄茹约好,准备在离京之前同她再见上一面。可如今乐央长公主专程遣了人来传召,以她的身份,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是没办法推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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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会儿,沈琼只好遣桃酥过去知会庄茹一声,自己则带着云姑随那侍女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连马车都一并安排好了,可谓是妥帖得很。
沈琼扶着云姑上了车,仍旧没能想明白,乐央长公主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一路上,那侍女都安静得很,只是余光不自觉地往沈琼脸上瞟。
沈琼心知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闭目养神,一直到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方才站起身来下了车。
长公主府气派得很。皇上很宠这个嫡妹,当初建府的时候,着意嘱咐了工部不必吝惜银钱,一应陈设都是依着长公主的最高规格来的。
沈琼随着那侍女从正门进了府邸,走了颇远的距离,才总算是到了长公主居住的院子。
远远地,便见着先前随着乐央在别院伺候的那位严嬷嬷正在院门口张望着,及至走近了些,更是直接快步上前来迎了几步。
沈琼吓得脚步一顿,脸上也没能绷住,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来。
要知道先前在大慈恩寺别院之时,这位嬷嬷对她的态度也就是不冷不淡的,为何如今忽然变得这般殷勤?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些诡异,着实是让人不由得想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
“姑娘可算是来了,”严嬷嬷热切地同沈琼笑道,“长公主等了许久,快随我来吧。”
离得近了,沈琼将严嬷嬷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脸上的热切的确不似作伪,目光更是称得上和蔼,有那么一瞬间,沈琼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与她有什么亲戚关系了。
虽说心中诸多疑惑,但已经走到这里,也没有转头回去的道理。沈琼一头雾水地随着严嬷嬷进了院中,总算是见着了乐央。
房中之中珠光宝气的,无论是墙上悬着的字画,还是多宝阁上摆着的古董陈设,都并非寻常人砸银钱能换来的。
沈琼的目光从这些物件上扫过,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乐央长公主给吓到了。
与上次相见时比,乐央的相貌倒是没多大变化,可眼圈却泛红,显然是一副大哭的模样。而如今一见沈琼,她眼睫微颤,竟又险些落下泪来。
哪怕天性再怎么想得开,沈琼如今都觉着心尖颤了下,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快起来,不必如此。”乐央亲自起身来扶了沈琼一把,而后便没再松开,而是直接挽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了。
沈琼嗅着她身上香甜的香气,只觉着如坐针毡,手足无措道:“不知您专程将我给召来是为着何事?还望长公主明示。”
先前在大慈恩慈后山时,沈琼都没有这般紧张过,毕竟她那时心中有数,知道乐央是为何为难自己。如今却是两眼一抹黑,毫无头绪。
乐央怔了下,这才回过味来,摇头笑道:“不必害怕,我这次并不是要难为你。”
想起先前那些荒唐事,她自己也觉着有些难为情,忍不住叹道:“若早知道你的身世,我也不会做那些事,如今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沈琼听到这话中“身世”二字时,不由得一愣,随后偏过头去同云姑对视了眼。
这么些年来,沈琼只有在少不经事时,曾经问过自己的身世,可云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了了之。等到后来年岁大了些,沈琼便再没问过这些事情,更没试图去追查过。
沈琼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印象也不深,只剩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所知晓的事情大半都是从云姑那里听来的。
沈夫人是个颇为英气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当年孤身带着沈琼到江南来,几年间便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留下偌大的家业。
她貌美又聪慧,性情果断心地善良,那些年帮过不少人,云姑便是其中之一。
沈夫人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世来历,云姑知晓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苦衷,但并没多问过半句,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乐央长公主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您方才说……我的身世?”沈琼迟疑着开口道,“莫非您认得我娘亲?”
“是啊,”乐央的目光落在沈琼脸上,神情中多了些怀念的意味,“你母亲是我最好的手帕交,当初她不辞而别后,我一直在遣人寻找她的踪迹,但都是徒劳无功。近些年我才算是放弃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见着她的女儿。”
沈琼呆愣愣地看着她,似是还没能反应过来。
“先前我便觉着你的相貌同雁姐有些相仿,但又觉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乐央自己也觉着此事玄妙得很,轻轻地攥着沈琼的手,“好在我还是留了个心眼,遣人去查了查,方才知道原来真有这么巧。”
乐央原本并没报什么希望,只是因着裴明彻也牵扯其中,所以才专程遣人去查探。
今日一早,那人回来将查到的结果和盘托出,知晓雁姐的死讯后,她失态得哭了一场,随后便连忙遣人去将沈琼给接了过来。
如今再看沈琼,乐央愈发觉着模样相仿,又是伤感又是懊恼。若她能早些将人给认出来,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些事情来,又险些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