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被问懵了。
她这几日原就是六神无主心烦意乱的,本想着进宫来见见太后她老人家,算是转移注意力喘口气,却不料被当头问了这么一句,直接懵在了原地。
“我,我……”沈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见她脸颊通红,便没再火上浇油,温和地笑道:“你不必着急,我并没有逼迫的意思,只是看着彻儿为此牵肠挂肚,我这个当祖母的少不得要帮着说上几句。至于是否应允,也全看你自己的心思,不必顾忌其他。”
在裴明彻与沈琼之间,若非要比较,太后自然是更看重前者,毕竟那是自小养在膝下看着长大的亲孙儿。但她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长辈,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再加上有林栖雁这层关系在,故而并不会去让沈琼受委屈。
事到如今,她最多也就是推波助澜,并不会逼迫。
沈琼倒也能看出来太后所言非虚,她低垂着眼睫,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阿娇明白。”
太后将她这模样看在眼中,笑了声,转而讲起了旁的闲话,再没同她提裴明彻相关的事情。
倒是沈琼自己不大过得去,心中始终惦念着,以至于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心不在焉的。
太后将此看在眼中,并未苛责,笑意愈浓。
沈琼在宫中留了许久,陪着太后她老人家解闷,一直到日暮西垂宫门即将落锁方才起身告退。
夕阳余晖铺洒在长巷中,琉璃瓦熠熠生辉。沈琼抬手遮了遮眼,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云姑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我的烦心事,不就那么一件吗……”沈琼小声嘟囔了句。
这世上的事,的确是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先前云姑有意隐瞒,她对于旧事一无所知,整日里什么都不用想,反倒是一身轻松。
可自从那日在秦≈ap;039;王府知晓旧事后,便再没安宁,整日里辗转反侧。
沈琼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就算裴明彻心甘情愿地等着,可还有旁的需要考虑,就譬如太后今日所提到的,皇上着急为裴明彻定下亲事……
一想起此事来,沈琼心中便涌出些说不出的滋味来,咬了咬唇。
说来也巧,才转过长巷,沈琼就迎面撞见了正让她心烦意乱的人,先
先是一惊,随后不情不愿地站定了问候了声。宫中不比外边,她也不好由着性子随便来,见着裴明彻后还是要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声秦王殿下的。
自那日别后,裴明彻便再没见过沈琼,今日原是被传召入宫商议政务的,却不料竟然会在此处撞见沈琼。他先是一喜,可见着沈琼神色不豫后,却又难免担忧:“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沈琼横了裴明彻一眼,欲言又止。
裴明彻略一犹豫,笑道:“先前你不是看中了我那本棋谱吗,结果走得匆忙,却并没带上。我这几日研习,倒是偶有所得,想同你商讨一二……”
经他这么一提,沈琼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棋谱
来,又连带着想起了“走得匆忙”的缘由,脸颊一热。她也知道裴明彻这话不过是个借口,但基于自己也有话要说,索性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上了裴明彻的马车。
帘子放下后,裴明彻随即道:“你应当是从皇祖母宫中出来的吧,可是她同你说了什么?”
他神情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担忧,倒是让沈琼有些难为情起来,她心中那股邪火消褪不少,沉默片刻后,三言两语将今日之事大略讲了。
以往,太后偶尔问起沈琼的事情时,裴明彻的表态从来都是自己处理即可,却不料她老人家今日竟然突然插手,着实是措手不及。
“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裴明彻生怕沈琼觉着受了逼迫,毫不犹豫道,“无论如何,皇祖母那边都由我来给个交代,你不用担忧。我先前承诺过,无论你最终如何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其实先前有那么一瞬,沈琼也曾怀疑过,太后骤然提起此事会不会是裴明彻的意思?可如今看着他着急辩解的模样,心中那点疑虑又顿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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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旧事如何,她对裴明彻始终有着一种没来由的信任,直觉使然。
裴明彻误会了她的沉默,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着恳求的意味:“阿娇,你信我好不好?当年的确是我欺瞒在先酿成大错,致使你受了许多委屈,但从那以后我就打定了主意,决不再对你用心机手段……”
沈琼听着他这语气,心霎时就软了,没等裴明彻说完便开口道:“我信,你不必再解释了。”
裴明彻不由得松了口气,低声道:“你肯信我就好。”
沈琼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裴明彻,心
心中渐渐地生出一种认命的意味——不管前尘旧事如何,至少在如今,她是喜欢裴明彻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