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商议定后,沈琼按部就班地服着这药,头几日的确是未见半分效用,以至于连云姑都忍不住有所怀疑,会不会真是华老爷子搞错了什么?
然而这日凌晨,沈琼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此时窗外的天色还暗着,天际隐约泛起鱼肚白来,远不是她平日里睡醒的时辰。梦中的事情已然记不清,沈琼只觉着头疼欲裂,等到许久后平复下来,脑海中就像是凭空被人塞进一段记忆。
是少时的事情,大半都模糊不清的。
有跟在娘亲身边四处做生意看风景的,还有在锦城定居之后的琐碎生活,影影绰绰,像是隔了层纱似的。
沈琼怔了许久,她知道这
是华老爷子的药起了效用,但这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却并不大好接受。
身体虽还有些困倦,但沈琼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起身披了件外衫,披散着长发出了房门。
晨光熹微,院中的花叶上落着露水,有些许凉意。
云姑睡觉向来很轻,再加上原就到了她起床的时候,觉察到不对后便出了门,正好见着坐在秋千上发愣的沈琼。
“阿娇?”云姑不解地唤了声,旋即又猜到缘由,话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些紧张,“你……想起旧事来了?”
“想起一
些,都是年少时候的事情。”沈琼的神情中有些怀念的意味,“我想起娘亲来了,但却像隔了层层轻纱似的,并不能记清楚她的模样……”
云姑在她身侧站定了,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夫人去时你尚且年幼,记不清也是常事。”
沈琼笑了声,并没有再开口,只是慢慢地抚摸着怀中的汤圆。
她现在的感觉很陌生,但却并不算坏。先前什么都记不得的时候,虽然也算自在,但就像是没有根系的蒲公英似的,如今一点点记起少时的事情,刨除些微的不适,更多的却是安心。
她这病并没旧例可以参照,华老爷子也说不清这解药的效用究竟如何,直到如今方才知道,原来遗忘的记忆并不是一并想起来,而是逐渐复苏的。
沈琼
琼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感觉,每日醒来,都会多出一些记忆来,也总算是想起了江云晴的旧事。
那时她遭玩伴们排挤非议,独自蹲在巷尾哭,是江云晴给她买了糖安抚,牵着手送回家中。在那之后,时常会过来陪她解闷,哄她吃药……
失忆之后,沈琼与江云晴的关系也很好,但这与经年累月的感情终归还是不同的,直到想起旧事来,才算是彻底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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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老爷子知晓沈琼开始逐渐想起旧事后,谨慎起见,还是决定每日诊脉,以确保她身体无恙。
沈琼并不愿劳动他老人家每日往自己这边跑,时常是自己往方家去,请他老人家诊个脉,顺道还能陪着孕中的庄茹解闷,也算是一举两得。
到如今,庄茹已经有七个月身孕,行动不便,整日里闷在家中可谓是无趣得很,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这日,一场大雨过后,暑气消散了不少,天气难得凉爽起来。沈琼从庄家离开,并没有急着回家去,而是带着桃酥四下闲逛。
“再过月余,就到了阿茹生产的日子,”沈琼含笑道,“你说,我应该给孩子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若是关系寻常,沈琼大可将这件事情交给云姑去办,可她与庄茹的关系很好,连带着看这为出世的孩子都很喜欢,便想着亲自挑选礼物才好。
桃酥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两人逛了一圈,并没挑着合心意的物件,只能改日再说。
沈琼能想起的事情日益增加,基本上是从少时开始,记忆逐渐复苏。
她早些年其实没吃过什么苦,只是少时因着身体的缘故没什么玩伴,但也是锦衣玉食地养着,堪称是顺风顺水,许多事情想起来也觉着有趣。
又一日,她清晨醒来,脑海中多了些与裴明彻的记忆。
沈琼先前问过云姑,知道自己是在十六岁遇着的裴明彻,一见钟情,将人给买回家中来。算起来,这也已经是四五年前的旧事了,可她脑海中的这段记忆却仍旧清晰得很。
她按了按心口,甚至还能回想起当初心动的感觉来。
除却初见,还有一些琐碎的日常,但却分外地甜,沈琼也终于想起当年自己是如何在桃林之中醉后扑倒裴明彻,同他提出结亲的。
她莫名想起裴明彻书房中挂着的那幅画,起身梳洗后,便往秦|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