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给予了她莫大的信任,哪怕后来来了岳之象,还有岳之象的徒弟赵师道,更有后来的李春雨……
但夜枭那一部,贾蔷从未动过,刀插不入,水泼不进。
所以李婧才知足,更知道避嫌。
化家为天下后,原就不只是纯粹的家事了……
如此,也就愈发显得这个贵妃之位的贵重。
闫三娘欢喜谢恩后,贾蔷又依次厚赏了有功将士,方随诸文武折返回津门行宫。
至龙椅上坐定,看着一张张肃穆甚至黑沉的脸,贾蔷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见连林如海的眉头都紧皱起面色板正,他方止笑摆手道:“若觉着朕之所为不体面,甚至卑劣难堪,就不要开口了。其实你们不应该不知道,倭子国也就本朝被西夷们祸祸的闭关锁国起来,才没出去祸害人。可往前几百年,倭奴们肆虐汉家疆土的时候还少了?这么点金子,连找补回来都不够。”
李肃性子板正,出列沉声道:“皇上虽所言不虚,只是彼辈禽兽,故而所行兽道。我大燕天朝上邦,天子乃亿万黎庶之君,何等尊贵?岂能效仿此类?!皇上便是不忍加税百姓,可若万民得知君父为减其负担,竟行掳掠之行,何以自处?臣等,又何以自处?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皇上……皇上……”
贾蔷眼睛都直了,他想过此举会让文武不喜,甚至强力反对,但没想到李肃这样的宰辅之臣,居然能当庭哽咽,哭出声来。
贾蔷能看得出,这老小子是真的心碎了一地,痛不欲生的样子……
更让他头大的事,李肃开了个头,其他人居然也纷纷跟上,跪地哭了起来。
贾蔷纳罕,他是让老婆出去劫掠,又不是出去要饭,至于如此?
他无奈道:“万般罪责,皆在朕躬,不赖诸卿……”
话音未尽,哭声又大三分。
贾蔷:“……”
林如海叹息一声,转身与诸文武道:“皇上派良妃前往东瀛征伐,非为了这些金银。此事原本涉及军国机密,以免引起恐慌,故而暂未宣扬……”
吕嘉是个聪明人,听出话音来,忙接道:“不知元辅所言是何……啊!莫非是那件极险要之事?”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吕嘉敦厚老实的面相,微微颔首,却未接他的话,直言道:“过去三年,朝廷先后开辟秦藩、汉藩万里疆域,至于马六甲以内诸国,也差不离儿都成了大燕藩国。皇上说三年后大燕再无饥民,便指着这些地方一年三熟的肥地。可好东西谁不喜欢?这些地儿原都是西夷强占了去的,被皇上赶走后,他们岂能甘心?原是约定和东夷倭子国东西夹击,覆灭大燕,皇上这才派良妃奇袭倭子国,以破腹背受敌之局。不然,西夷五大强国,万千巨舰大炮袭来,倭子国再从东海杀来,大燕必将危矣。原本此绝密军机,不可轻易外泄,但如今倒是不怕了,良妃一战破国,夹击之势已破!至于西夷诸国,有马六甲所阻,大燕无忧矣!”
……
百官退去。
贾蔷看着面色依旧凝重的军机处和五军都督府的文武巨头,知道林如海的说辞瞒不过他们,不由头疼道:“仁义道德没错,也该大力提倡,但朕以为,这是对内。但国与国之间,唯有一个‘争’字!说‘争’都是客套了,实则是搏命!你们看看西夷们,一个个对外凶如猎犬豺狼,对内,对百姓却温良恭谦让,人家百姓治病不花钱,读书不花钱,就这样,还天天骂他们的朝廷是废物……朕以为,就算大燕做不到那一步,内圣外王四个字,总能做到罢?”
西夷们眼下自然远没有这么好,工业革命后羊吃人的惨剧没多久了,血腥残酷的资本积累,才刚刚要开始……
只是这些不必同宰辅重臣们说,只讲他需要他们知道的就是……
果然,诸臣大为震惊。
对于西夷的事,他们觉得应该要进一步去了解。
贾蔷又道:“对于其他番国,朕不会如此行事。朕也是受圣人教诲的圣人门徒,怎会不知大燕礼仪之邦,岂能总行毁国掳掠民财之事?你们看看,便是安南、暹罗、吕宋诸国,大燕也是解民于水火危难之间。除了对恶霸和西夷走狗们强硬施压外,其余同诸国百姓间,不都是平等友善的来往?用真金白银从他们手中买粮食,卖给他们的布帛和各种器具,没一样是高价苛勒。不说比西夷们统治时强百倍,便是比他们自己国家的朝廷统治都强的多。
但是,独倭子国不成。这个国度里的百姓,不能说十成十是坏人,但九成九是坏人,不会有错。
倭子国常年地龙翻身,各等天灾不绝,国内诸大名间又不素净,还和新罗国整日里撕扯。老祖宗说穷山恶水多刁民,此言落在倭子国丝毫不差。
这条恶犬不灭,便是成不了大患,早晚也要恶心人!
所以,诸卿莫要怪朕一意孤行,不灭此朝,朕便是龙御归天之日,也难安此心。”
这话就相当重了,谁还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