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撬开了忠勇伯府的大门,也令得整个伯府骚动了起来。
忠勇伯、世子云礼等云家人全都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到了外院的正厅,每一个人都是忐忑不安。
自从康鸿达在三司会审后被判了死罪后,云家人就一直处于后怕之中,但又有些暗喜当初因为康鸿达的意思,所以他们投向康鸿达的这件事并没有大肆张扬。
时至今日,忠勇伯已经不敢去怪云展竟然临时倒戈了,只能庆幸云展选对了路,跟对了人。
这几日,忠勇伯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敢去找人打听消息,生怕被有心人看到认为他别有所图,他只想去找云展解释一二,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云展。
直到此刻,云展随着宸王的制书一起来了云家。
事出突然,又有内侍们在场,忠勇伯也没机会和云展寒暄,先带着云家所有人下跪,聆听上意。
这道制书先是阐明了忠勇伯云策与世子云礼勾结康鸿达的罪名,人证物证确凿,罢黜了云策的爵位;又因其子云展在护皇城一战中有功,算是为云家将功补过,特恩准其袭爵。
当内侍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后,所有跪在地上的云家人都呆住了,仿佛平地一声旱雷响,炸得众人皆是耳朵嗡嗡作响,甚至都忘了站起身来。
“……”云策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一旁似笑非笑的云展。
他第一反应就是斥这道制书颠倒黑白,什么护皇城有功,宸王与云展那一日分明就是逼宫!
可他终究还是有一分理智的,成王败寇,这历史本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古往今来,弟夺兄位、叔夺侄位的事还少吗?但凡谁登上帝位,谁坐稳了江山,谁就是正统!
康鸿达败了,自己就是康鸿达一党的逆贼!
知道归知道,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半点不念父子之情,请旨宸王夺了自己的爵位,云策忍不住就火冒三丈。
“逆子……”云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额角爆出一根根青筋。云展这个逆子!!
云展漫不经心地抚了下衣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为跪地而矮了一截的云策,道:“我说过的,总有一日,要让云家上下看我的脸色过活。”
他这句话极其嚣张,嚣张得像是当众把耳掴子甩在了云策、云礼父子的脸上。
云三公子云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云展的鼻子道:
“你区区一个庶子,得意个什么劲!”
“你敢抢父亲的爵位,你这是不孝!不孝之人何以承爵!!”
“只要父亲一句话,自有御史会弹劾你!”
云浩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尖锐。
其他人神情各异,有人外强中干地点头附和云浩,有人头晕发虚,有人气得脸色发青,也有人彼此交换着眼神,知道云浩再叫嚣都不过是徒劳。
毕竟有宸王这个即将登基的新帝撑腰,谁敢不知好歹地弹劾云展呢!
再说得难听点,宸王也完全可以夺了忠勇伯府的爵位,重新赐云展一个新的爵位,又有谁敢质疑?!
云展轻飘飘地扫了云浩一眼,接着徐徐地环视云家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云策那张气急败坏的面孔上。
父亲老了,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高大威武的男子了。
他中年发福,身形微躬,国字脸上多了一道道皱纹。
自己也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想要得到父亲认可的黄毛小儿了。
现在,对方的不喜也好,憎恶也罢,都不会影响到他分毫。
在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认识了更值得尊敬的人以后,眼前这些曾经最亲近的人似乎都成了面目模糊的样子。
云展懒得跟他们多说,单刀直入地说道:“分家吧。”
三个字让云策气得面目扭曲,他目光阴鸷地瞪着云展,想也不想地驳斥:“不行!”
这逆子一袭爵就要分家,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云展不以为意,道:“去把族长和族老们叫来吧,好好论论分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