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早朝也太早了点,我看就该挪晚些,辰时过半还差不多。你说是不是?”
早朝什么的真是折腾,顾玦必须鸡鸣而起,都没法安安生生地享用一顿丰盛的早膳,也难怪古往今来长寿的皇帝这么少。
照她看,他们就是被早朝折腾死的。
沈千尘一时思维发散,胡思乱想着。
顾玦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知道他的小姑娘是在心疼自己,依着她的意思顺毛撸,含笑道:“说得有理!”
他当下就吩咐了江沅,让江沅去跟惊风说这件事,云淡风轻,全然不管他这道旨意又会在朝中引起怎么样的风浪。
江沅应命,在琥珀难以言说的目光中,步履沉稳地出去了。
琥珀觉得这件事必须瞒着,要是别人知道就因为皇后的一句话,新帝就把早朝的时间改了,他们的皇后恐怕就要变成祸国妖后了。
沈千尘满意地笑了,继续提建议:“若是到了午时还没议完事,也别饿着肚子议事,午膳后再接着议不行吗?”
“最多也就是让百官在宫中用一顿便饭,难道宫里还会缺他们一口饭不成?”
“人是铁,饭是钢,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我是大夫,我说的准没错!”
“……”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侃侃而谈地说了一通。
顾玦但凡她说,就敢点头,什么都应着她,顺着她。
末了,他还点头叹道:“是啊,你说的准没错!”
“你最厉害了!”
顾玦的尾音微扬,明明他也没说什么特别肉麻的话,可是沈千尘的耳根却开始发热,心跳漏了两拍。
她怎么觉得他就跟喝了蜂蜜水似的,说的话都是甜的。
这一刻,沈千尘感觉自己好像输给他了。
唔,她是不是该读些话本子取取经?
抱着这种不服输的念头,沈千尘殷勤地亲自给顾玦布菜,还给他剥虾。
虾是发物,从前,沈千尘是不让顾玦吃的,现在顾玦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了,沈千尘也就把虾加到了顾玦的菜单里。至今为止,顾玦每天一日三餐外加药膳,也还是归沈千尘管。
她给顾玦剥一只,再给自己也剥一只,吃着虾,想着蟹,美滋滋地说道:“等秋天螃蟹肥美时,我让人多弄些螃蟹来,再摆个螃蟹宴,今年我们吃个够!”
去岁,她就在宸王府摆过螃蟹宴招待楚云逸兄弟俩,可那时顾玦体寒,螃蟹性寒,她只准他吃了一只螃蟹解解馋。
顾玦:“……”
顾玦怔了怔,眸光柔和。
这种小事他早就忘了,也就她一直放在心上,总想对他更好,给他更多。
他也是一样。
想对她更好,给她更多。
“嗯。等秋天的时候……”
他微微地笑,忽然抬起手,右手的拇指轻轻地在她嘴角摩挲着擦过。
沈千尘还以为她的嘴角沾了什么残渣,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帕子,于是,顾玦抓起帕子,煞有其事地给她擦了擦莫须有的“残渣”。
这边,小两口一顿饭吃得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那边,从惊风口中得了口信的许翰林简直快傻了。
新帝登基第一天,就把历朝历代通行的早朝时间给改了!
许翰林已经可以想象到等这道圣旨发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劝着点新帝,为什么不等内阁商议后再拟旨!
这若是平时,许翰林恐怕现在就去找首辅与内阁阁老们了,但是,早朝上新帝雷厉风行的作风还历历在目,许翰林独自犹豫挣扎了许久,终究没敢去挑战新帝的脾气。
说穿了,他这个位置也就是给新帝拟旨而已,是个读书人都能做,没什么不可替代的,要是他得罪了新帝,怕是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翰林院纂修史书了。
他们这位新帝和大齐的其他皇帝不一样,他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