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对于顾铭挪用公款与放印子钱知道得太清楚了,肯定是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只是隐而不发而已。
杨太妃和顾铭母子是真蠢,敲什么登闻鼓,告什么御状,那是自己往新帝的刀口上撞。
要是不三司会审,这案子还可以轻判,现在一旦上了公堂,三司势必要做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态度,秉公判决。
顾铭等于被新帝拿来杀鸡儆猴了,让那些宗室子弟引以为鉴。
大理寺卿想得更多,联想到了季明志的事,低声喃喃道:“先是军中,再是宗室,接下来……”
接下来,又该轮到谁了呢?
三位大人不由面面相看,也是若有所思。
是了,新帝这次亲审此案,故意宣他们进宫,恐怕不仅是下了决心要重判顾铭,同时,也是在借着他们告诉文臣他整肃朝纲的决心。
左都御史微微一笑,抚了下衣袖,就背手往前走去,意味深长地丢下了一句:“是白的,黑不了;是黑的,白不了,是该整顿整顿了。”
他们离开后,华盖殿内就清静了不少,只剩下了顾玦、沈千尘、礼亲王与顾锦四人。
这里都是自家人了,顾锦的神情与语气就变得更随意了,一点也不拘着,涎着脸道:“皇上,我复爵了,那七娘呢?”
他问的是顾玦,回话的却是沈千尘:“郡主比县主好听。”
沈千尘的意思是,要把顾之颜从县主升为郡主。
顾锦一点也没跟他们客气的意思,笑眯眯地抚掌道:“惠安郡主,不错,是比惠安县主好听多了。”
礼亲王被逗笑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顾玦转头问沈千尘:“给七娘的懿旨交给你?”
沈千尘笑眯眯地应了。
顾锦乐了,急着回府给妻女报喜去,却被顾玦又喊住:“顾锦,我打算成立一个临时的监察院,监察会试事宜,由你来负责。会试在即,时间比较紧,你就辛苦一下。”
顾锦喜形于色,立刻领旨。
会试是为朝廷取栋梁之才,事关重大,这件差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他知道这是顾玦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他是继续当闲散宗室,还是为自己在朝堂挣一席之地,就在此一举了。
礼亲王笑着捋了捋胡须,也觉得欣慰。
作为宗令,他当然希望新帝可以重用宗室子弟,如此,顾氏这一脉才能兴旺起来。
随即,礼亲王和顾锦也都离开了。
天色不早,远处传来了二更天的打更声,今夜是七夕,整个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顾玦与沈千尘从华盖殿出来时,裴霖晔就等在外面,禀道:“九爷,杨氏已经送回郡王府了。”
顾铭已经被押到天牢里等待三司会审,但是顾玦放了杨氏一马,只是夺了她的诰命。
“你让人盯着杨氏。”顾玦淡淡地吩咐道。
裴霖晔抱拳领了命。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杨氏所为是受了人唆使的,她这次的计划失败了,还把儿子也给搭了进去,杨氏必会不甘,她为了儿子一定会有所行动的。顾玦没有把杨氏收监,也正是为此。
裴霖晔走了,顾玦与沈千尘手牵着手往乾清宫的方向走,悠然散步。
晚风习习,天上的星月静静地俯视着下方。
沈千尘的右手还在玩那把折扇,笑眯眯地说道:“你说……是谁呢?”
她问的是,到底是谁故意怂恿杨太妃攀扯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