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老虞也恼了。
他自认脾气够好了,道歉了,也愿意还钱,这人还想怎么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沉下脸,抬手指向了酒馆的门口,“你要是不想要银子,就赶紧出去。”
“殷公子,我可是知道你的名讳和籍贯的,你再闹,我就把你买考卷的事宣扬出去,到时候,你不仅保不住举人的功名,这辈子也别想要科举了!”
历朝历代,只要牵扯到科举舞弊中,无论是考官还是考生,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三十年前的舞弊案中,就曾有六名朝廷一二品大员牵扯到案子里,全都被天子下令斩首,更有三十名考生被除掉了功名,终身不得科举,此案震惊了全国。
有道是,瓷器不与烂瓦碰。
反正他是烂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虞下巴昂得高高,趾高气昂地冷笑着。
顾玦静静地看着老虞,好一会儿没说话。
老虞觉得对方应该是怕了,也认定了对方肯定会服软。毕竟这是学子们的软肋,现在“殷九遐”也就是这一次考不进,跟终身不能考相比,轻重利害显而易见,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会明白。
“殷公子,”老虞又放软了语调,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年春天就有恩科。距离现在也就是半年的事,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
“你还年轻,才二十出头的人,有的是时间。干脆你就在京城多留半年,待到开春恩科时,我只收你一半银子……这一次你留下住处,万一有变动,我一定及时通知你。”
老虞自认他已经提供了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认为应该可以把人给哄走了,于是就又坐了回去。
他摸出了一方帕子,拿帕子擦着身上、头发上与脸上的茶水,心里暗骂晦气。
“咣当!”
下一瞬,他身前的那张桌子就被人整个掀翻了,桌子上的酒水菜肴、瓜果点心全都摔在了地上,碗碟壶杯噼里啪啦地砸得粉碎,一地狼藉。
小二以及周围的其他酒客本来就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全都傻眼了,哑然无声。
大堂里角落里的大胡子霍地起身,眉头紧皱,往这边走了两步,想过来找顾玦理论。
沈千尘的眼睛却是更亮了,第一次体会了何为欺男霸女的滋味。
顾玦这掀桌子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接着,候在外面的那四个暗卫就一起冲了进来,训练有素地将老虞团团地围住了。
大胡子也看到了这一幕,犹豫地收住了步子。双拳难敌四手,这个什么姓殷的分明是有备而来,就是自己上前,怕也讨不了好。
老虞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举子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傻眼了。
这里可是京城啊,这个并州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有人去报官吗?!
“打。”顾玦指着老虞,下令道,“敢骗我的银子,打!”
沈千尘点头如捣蒜。没错,该打。
四个暗卫立刻就动手了,其中一个往老虞屁股下的长凳踢了一脚。
“咯噔”一声,长凳倒地,老虞也惨叫着摔在了地上,一手磕在碎瓷片上。
小二生怕他们把自家酒楼给砸了,忙来劝架:“公子,有话好好说……”小二想的是,他们就是要打架,那也去外面打啊。
“我们赔!”其中一个暗卫直接丢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给小二,然后又环视在场的其他酒客们,朗声道,“今天其他人吃的东西,由我们买单!”
那些酒客被扰了清净,本想叫骂,闻言也就闭上了嘴。有的人怕惹麻烦,立刻就走人了,也有一些好事者干脆就留在旁边看戏。
几个暗卫左一脚、右一脚地踢着老虞,把他踢得满地找牙,惨叫不已。
老虞只能抱住头,蜷缩着身子,护住要害,他的头发、衣裳全都凌乱不堪,比乞丐还要狼狈。
他一边叫骂,一边给角落里的那个大胡子使着眼色,示意他去搬救兵。
大胡子意会了他的意思,赶紧与其他几个酒客一起离开了酒馆,然后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