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一众同考官想想都觉得头疼,齐刷刷地望着主考官叶大学士,打算以他马首是瞻。
众人聚在一起,一时也商讨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叶大学士遣散了众人,让他们继续批阅考卷,他自己干脆进了趟宫。
叶大学士与杨玄善等人正好擦身而过,彼此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又给了对方一个同情的眼神。
叶大学士看杨玄善那眉宇紧锁的样子,就知道新帝又给礼部找麻烦了;
而杨玄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叶大学士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御书房,肯定是有要事,否则这时候他身为主考官应该忙着批阅考卷才是。
当叶大学士对上顾玦清冷的眼眸时,就算之前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确信,此刻也烟消云散,肯定了:是顾玦,肯定是他!
他无奈地行了礼,也不能直接问,就先规规矩矩地起了个头:“皇上,会试第三场于今日申时结束,接下来,臣会协同副主考以及众同考官尽快批阅考卷。”
“今科会试延误半年,也算一波三折,为安天下学子的心,臣等会加快批卷……”
“爱卿所言甚是。”顾玦截断了他的话,“五天吧。五天后张贴黄榜。”
五天?!叶大学士傻眼了。
通常会试结束到揭皇榜之间会有二十天到三十天的时间供批卷,他本来是想说在半个月内出结果,可新帝竟然一下子把时间缩短到五天。
顾玦似乎知道叶大学士在想什么,又补充道:“爱卿可以从翰林院、国子监再推举几人为同考官协助批卷。”
这句话总算让叶大学士松了口气,只要新帝肯给人手,五天也不成问题。
说到底,这科他是主考官,那些录取的贡士就是他的门生,早点出黄榜,考生们也会把这功绩记在他头上。
叶大学士恭敬地应下,接着也不敢再兜圈子,试探道:“皇上,下午臣已经批阅了不少考卷,今科考生可谓人才济济,进宫前臣就批阅到一份相当出彩的答卷,可位列头三名。”
“字也好,一手谢体自有筋骨!”
叶大学士在“谢体”这两字上微微加重音量,提心吊胆的,就怕新帝让他自己揣摩圣意。
顾玦挑了下剑眉,自然是听出了叶大学士的弦外之音。
原来这才是叶大学士来求见的他的目的。
这老学究是把他当洪水猛兽了吗?
顾玦有些好笑,但也没打算为难对方,淡淡地给了四个字:“不占名额。”
他的意思是,会试取两百名,他不占考生的名额。
叶大学士暗道:果然是新帝。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心里愈发不解,不懂新帝参加会试到底是为何。不过,他也没追根究底,干巴巴地应了:“臣明白。”
事情办成了,叶大学士也就迫不及待地告辞了。
当天,叶大学士紧急从翰林院与国子监调了人手,往贡院又添了十个同考官,帮着一起批改考卷,接下来的五天,他们全都宿在了贡院里,每个人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终于在顾玦要求的时间内批完了考卷。
等到了会试放榜那天,整个京城都震动了,四处都在说会试放榜的事。
顾玦在下早朝后亲自带着沈千尘去看黄榜。
黄榜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片热闹而又喜气的景象。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对天长叹,有人捶胸捣足,有人泣不成声,为上榜哭,也有人为落榜哭。
一眼望去,人间百态似乎都在此了。
沈千尘的眼神好,就算没挤进人群,也一眼就看到了榜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殷九遐。
主要是因为这三个字的位置够醒目。
沈千尘咧嘴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儿,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娇憨。
她知道顾玦肯定会中,但是亲眼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黄榜上时,还是觉得高兴,仿佛有一只鸟儿在心头拍着翅膀转圈圈似的。
“你中了!”她踮着脚,抬手指着黄榜上的那个名字,乐不可支,“第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