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吧……这些在不久前被吓得惊慌失措躲回家中的住户,才慢慢发现光明正大“借道”的塔兰坦亡灵,是真的对他们这些“平民npc”没啥兴趣……
此时,硬着头皮出门的杰勒米已经赶着马车进了城。
看到城内状况,别说是吓得不轻的老管家,就连杰勒米就忍不住产生调头逃跑的冲动。
那些在城郊赶路时秋毫无犯的塔兰坦亡灵,进城后终于暴露出真面目——整条西大街上,到处是打~砸……咳,抢劫现场!
尖叫着从马车里被亡灵拖出来的贵妇人,在惨烈的嚎叫声中被摘走首饰、反剪双手捆绑,又重新塞回马车内……
仓惶逃窜的绅士跑掉了鞋子、冲过了小半条街,依然没能逃出亡灵魔掌,被小跑追上来的亡灵抬起扛走……
拼命抵抗的私兵、护卫,被数倍的亡灵轻轻松松淹没……
但凡是有贵族入住的酒店、旅馆,都有数不清的亡灵在进进出出,将一个个挣扎不休的倒霉蛋扛出来,像是货物一样陈列在街边……
或低调、或高调地挂着贵族纹章的临街店铺,不管是高级珠宝店还是只接待特定客人的会员制沙龙,尽数被亡灵践踏、洗劫……
哭嚎、求饶、惨叫、怒骂声交织成片,这惨烈的、如地狱般的景象,让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杰勒米也不禁从心底升起颤栗。
杰勒米听见老管家在低声对风暴主宰祈祷,他自己也开始后悔选在这种时候出门的决定……
正当杰勒米心中升起找个地方让马车调头、赶紧逃离这个恐怖地狱的念头时……几名横穿马路的亡灵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稍稍停住脚步,让马车先通行。
杰勒米:“……??”
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麻木地握着缰绳,完全不敢东张西望的杰勒米,赶着马车驶出去好几十米距离,才敢战战兢兢地回头。
那几个“礼貌”地懂得给马车让路的亡灵,已经冲到一家酒店前,绕过守着正门顽强抵抗的私兵护卫,蹭蹭地爬外墙、钻窗户。
有亡灵钻进去的窗户内,很快传出惨烈的尖叫声。
杰勒米:“……(°△°)”
因紧张过度而全身僵硬、呼吸急促的杰勒米,从心到身体缓缓放松。
街面上的景象依然很惨,但惨的人反正不是他……确实是可以喘口气了。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杰勒米忽然发现他忽略了很多东西;被他的大脑忽视的细节,在杰勒米的视野里慢慢变清晰……
正被亡灵疯狂洗劫的、属于贵族产业的商铺,门店内外能看到手足无措地紧靠着墙边、或缩在角落里的店员。
塔兰坦亡灵毫无顾忌地干着洗劫的活儿,但确实没有伤害这些人……当有店员从店铺内跑出来时,进出的亡灵还会非常自然地稍稍让路。
被抢走浮财、捆住手脚摆在路边的马休领逃难贵族旁边,是战战兢兢地抱团挤在一块儿的马休领中产们;他们的马车也停在不远的地方,但来来去去的亡灵并没有靠近。
不仅从马休领逃来的中产未受亡灵骚扰、攻击,就连贵族们的女仆、佣人,也被亡灵无视……即使这些仆佣之中也有人佩戴着少许值钱的金银首饰。
杰勒米僵硬地转动脖子,更加细致地打量四周,他发现西大街的临街公寓楼、和楼下临街的普通商铺,也跟西郊的住户一样拥有“秋毫无犯”待遇。
一些胆子大的公寓楼住户,还敢挤在窗前,冲着楼下指指点点。
杰勒米缓缓吸了口气,温度重新回到他的血管里、皮肤下,麻木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活动能力。
“确实没事儿的——不用怕。”
杰勒米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抖了下缰绳,专心往城东富人区赶路。
他得赶紧赶去妻子娘家、叮嘱岳父一家千万别做蠢事!
心急如焚地赶到岳父家的杰勒米,惊恐万分地发现——岳父麦尔肯果然并没有听他在电话里的警告,一家人都躲到邻居男爵家里去了!
全身血液几乎都在瞬间凉下来的杰勒米,以这辈子前所未有的疯狂劲头硬生生把岳父一家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从邻居男爵家里拖出来;为尽快达成目的,这个当了半辈子斯文人的木雕收藏家甚至掏出了轮转~手~枪……
不惜以得罪岳父、冒犯本地男爵的牺牲勉强把岳父一家弄回家,便有塔兰坦亡灵摸到了这个贵族扎堆的富人区。
左右邻居都被塔兰坦亡灵冲得一塌糊涂,哭声震天;嗓子嘶哑、人也几乎脱力的杰勒米大力拍打窗框,愤怒地嘶吼:“我已经说过了,纳拉西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塔兰坦亡灵!在这事儿上,最好听我的!”
本打算趁机与男爵家加深感情、提前为攀姻亲做准备的岳父麦尔肯,冷汗淋漓地点头。
八月九日黄昏,天色几乎黑尽,跟在亡灵大军屁股后面拼命追赶的莱茵人民军总算抵达了纳拉西港。
压根没有做出丝毫应战准备、毫无防备的纳拉西港此时已经被亡灵大军拿下,从领主到常住城中的封地贵族、到逃难来的马休领贵族近九成束手就擒,仅有少数足够幸运、反应够快、没敢抱侥幸心理的贵族成功搭船跑路。
杰罗姆和雪莉女士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从被亡灵随意地“就地搁置”的大堆头俘虏中找到了纳拉西港的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