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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倚在窗边,微微仰头,望向宫墙的鸦『色』青瓦连至阴沉天际。
今天早上无雨,乌云铺满穹宇,沉甸甸地压着,似是随时都会坠坍下来,风灌进屋子,把她披散着的长发吹起。她才起床,只在里衣外面披了件道式袍子,还没梳洗。
她看了一眼,便将窗户关上。
天『色』太暗了。
屋里还点亮七宝灯。
雪翠正自她身旁经过,端着一盆梳洗用的香汤,秦月问:“何时了?”
雪翠答:“还没到辰时。”
秦月颔首,心想,这会儿萧叡应该已经到天庙,正在准备做祭祀了。
秦月简单梳洗,只略挽发,因今日不打算出门,穿得也朴素,是她惯爱穿的道袍。那会儿她以道姑的身份进宫,张磐以为萧叡有什么特殊爱好,行李里特地装了几件玄清观带过来的女道袍,他揣测圣意倒也没错,萧叡以前确爱这一口,倒不好说人家心思龌龊。
她有日拿出来穿,觉得还挺舒服,萧叡见了,怔怔半晌,犹豫好久才问她:“你这几年是真有出家之意?”
秦月甚是无语:“是,是,小女子为情所伤,打算了却红尘,出家静心。”
萧叡被她讥讽得落个红脸。
秦月吩咐了早膳,再去看孩子,这会儿宁宁也已经醒了。
小孩子舍不得睡觉,每日有探索不完的事儿,她亲自给女儿梳头,但她虽是女子,以前也钻研过梳发的技巧,可好些年不用,早忘得差不多了,梳得还不如萧叡。
宁宁在镜子的倒影里打量自己略歪斜的发髻,挺嫌弃地说:“还是爹爹梳得好。”
秦月放下梳子,脸不红地说:“那你要么『乱』着头发,等你爹回来给你梳。”
宁宁现在甚是畏惧她,一是因为爹爹也怕娘亲,她跟着怕,平时遇上什么事,爹爹都惯着她,可倘若娘亲说不行,那她就算去求爹爹也没用,二是娘亲教她厚黑之术,久而久之,不得不敬畏娘亲。
宁宁问:“娘你怎么不梳头?”
秦月道:“梳过了,今日不出门,又用不着梳什么正髻。”
宁宁打量她,她觉得自那次她闯大祸以后,娘亲就对她没以前亲密了,而是更加冷淡,像是对她放养了。可她反倒觉得娘亲有趣起来,与别人家里的娘亲不一样,娘亲不爱打扮,却有种别样的风华,甚至爱穿道袍,或靠着看书,或写字作画,或筹算账本,都有种肆意洒脱。
她俩之间不似母女,更像师生。
秦月以往竭力要按照自己的印象中的娘亲进行扮演,却差强人意,如今算是破罐子破摔,反而能跟这个小魔头和谐共处。
午后无事。
她关上门,挡住风,今日天寒,她着人烧上铜炉银炭。
两个孩子依偎在她身边,听她拿着亲自画的画册子讲她行走四海各国的故事,宁宁听得津津有味,她就爱听故事,要不是因为今天不可以,她还想把她的皮影戏班子叫过来给她唱戏。复哥儿多有亲眼见过,秦月以为他以前还是个小宝宝,应当记不得了,可一说起,他竟然都能有个影响,说出点东西来。
宁宁颇为羡慕:“你可真好,娘亲带你到处玩。”
秦月便说:“娘也可以带你到处玩啊。”
宁宁立即闭嘴不说话了,她是想把娘留下,却不想离开父皇身边。只可惜她人小力微,她想尽办法也没能成功。数月以来,还多了一门课,女官来专门给她讲宫规。现如今,她都不能随意出入父皇和众臣商讨国事的大殿和议厅了。
她起初还挺不高兴,不过翻翻史书,就没有哪个公主可以像她这样任意妄为。
两个孩子都被哄午睡了。
秦月也有些困乏,不知不觉地沉入梦乡。
雪翠见姑姑睡着了,给她掖了掖背角,把灯给吹了,坐到外头,百无聊赖地打起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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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午睡醒了,望见从窗纸透进来的明媚日光,不禁疑『惑』。她分明记得快下雨了,怎么外头却辟了晴。
身边也没见两个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