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边城一代好有这样的小部落,人家也不跟咱通婚,也不跟咱用一样的话,就是人家有人家的道理,咱有咱的,这说不到一起去,咱还想管着人家,人家能服气?”
佘万霖摇头。
老臭一拍巴掌:“那不能服,自然是不断纷争,就总有叛『乱』了呗,您看,今儿这一支钧昂,她家显见是男丁打完了,女子才被迫出来的做主的……”
佘万霖惊愕:“打完了?”
老臭确定的点头:“打完了,争水,征税,争抢土地,都说世世代代这地儿他们家的,他们也不知大梁,更不知幽帝,山高皇帝远的,关起门户人家自成规矩。
尤其边城,总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咱说点啥人家不懂,他们想要啥,就像这个盐巴,那,那你也不能随便给对吧?也不止盐巴,铁器甚至粮食这些都不行!”
佘万霖低头想了一会,便微微点头道:“却,没有教化的法子么?”
老臭点头:“有呀,他们养大了牛羊,再卖给咱,咱卖他们器具盐巴,若有大部落欺负他们,咱也派兵保平安,这就年安了呗,这里面有个度,要看管事儿的官员怎么拿捏了,反正不太好把握,是宽不得紧不得,都有为难……”
老臭说完,仔细看这小郡王神『色』,却发现他表情平静,更没有说这样行事有伤天和,是盘剥百姓这样的话。
他就是坐在那儿,一手吃糕,一手扒拉几块盐巴。
老臭问他:“您想什么呢?”
人家却说:“这不是官盐。”
啧,这死孩崽子,怎么跟别的孩子想的不一样呢?
老抽无奈道:“您又知道了。”
佘万霖笑:“猜到点边角,他们手里无钱,便折腾不起来了,是这意思吧。”
老臭失笑:“啊,大概是这个意思,反正这事儿,史书里没有,他们也回避写,那些圣人贤臣也不会提这些事儿,可自古边境封疆大吏大多都这么做,历朝历代……
涉及边民部落,就谁也没跑,都会从异族部落手里不断盘剥东西,就不让他们有能力跟你捣『乱』,那他们不愿意,就打呗……”
佘万霖呆坐不语,老臭以为他要少年意气,就劝了一句道:“小爷,这事儿从字面,从历朝历代的法子上看,不对!也不是没人想过旁个法子的,好官真有,可咱这边吧,就没有百年不换的县尊老爷!
都是各有能够,谁能耗费起时间去管这事儿?做官年就赶紧走了,谁爱来边城啊,您说是不是?到了最后,这人『性』便也不能讲了,不服律法总就两条路,要么杀了,要么……就这么着,您~生气了……”
老臭看佘万霖眼神有些不对,便停了话。
佘万霖却笑笑,伸手拿起一包桂花糕出去了,多余的一个字儿都没有。
看着他的背影,老臭就嗤笑道:“嘿,可真是佘青岭他孙,这牙口,内外梆硬的。”
江水带风,推着戏船左摇右摆,佘万霖就对着江水吃糕,他从前哪里看到过这般粗劣的糕点,而今却一口一块的快速下去半包儿。
也没多久,耳边就听到远处是开了戏锣,这是热场子呢?
他坐回老地方,往那边瞧了一会才嘀咕道:“上古亦有逐鹿,杀了蚩尤方有皇帝天子,何况今朝呼,成王败寇,我又怎会,怎敢妄言……”
佘万霖的世界是复杂的,他打小就跟着佘青岭学东西,从来由大看小,根本不会以一人心智度衡天下问题。
然而戏班小徒张永宝的世界,那就简单到两文钱儿,便胆战心惊了。
次日晌午张永宝回来送饭,他看左右无人,便做贼般从怀里取了两文钱给佘万霖,还央求他给自己存起来。
手抖的都不成样,脸也吓的都失了血『色』。
佘万霖掂着这两文钱问他:“给你存起来?”
张永宝嗓子劈叉,双手捂着他手道:“哥!哥哥千万保密,被,被班主知道必不会要我了……”
佘万霖握住钱,上下打量这个老实孩子,人家也是羞愧的不成,从丢到台子上的赏钱里弄下两个,这一路胆战心惊,魂魄已经吓散三次。
佘万霖怕他做贼习惯了,就劝到:“你家班主不易,对你们还算可以,你既知道怕,还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