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班主很显是意会错了,就心里一酸搂住自己的小徒弟道:“得了,你也甭酸了,人家天生就是吃点心的少爷命,你跟他比啊,那气死你了,你跟你弟弟比……”
张永宝打了个嗝儿,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家班主。
张班主以为自己话有了作用,就笑眯眯的说:“对吧,你看你这日子,今儿我都没打你,对吧?那你弟弟也有你这好命?咱家可是一日两顿饱饭吃的……”
嗝~!
不提五福班回去,在哪处登台,哪处发财,却说这几人上了马车,平多也不舍的打自己那头马,就踹它屁股说:“走着,回了!”
那马乖顺,就自己溜溜达达转车往回走。
此刻,佘万霖才开始打量金滇这个古城。
老金滇城门很寒酸,许是因为山高水长,那江上有隔断,这边就保持了旧时的样子,箭楼破败还矮。
亏此处四季如春,一眼看去满目盛绿,那各『色』的绿树就像巨伞般,在城外这边开一朵,那边开一朵,又配上四处可见的野花野草,便是旧城寒酸,却也很美了。
当然,这是老谭家的地方,他家刻薄的手段下,就能养出与旁个郡州府城不一样的颜『色』。
那老城墙外砖下边,都是泛着皮壳光的。且这些皮壳儿也不是被风霜雪雨刷出来的,是被靠着城墙过生活的乞丐,用身体蹭出来的。
好家伙,这一眼看去东倒西歪就围了半城,还有补丁般的烂布棚四处支架着,也不是皑城了,倒像是个丐城。
平金看佘万霖惊异,就笑着说:“哥儿明儿就知道了,咱金滇旁个不好说,嘿,乞丐多,赖子多,部落异族更是多,反正啊,它有好处也有坏处,还一条街十二人,就有十二种话语,我这都来十多年了,还没学全呢。”
佘万霖更觉着他奇怪,刚要问呢,就听身边的胖平多说:“哥儿,你甭看他这个打扮,那是头年他带着咱家伙计,跟给咱茶厂做活的阿朗人打架来着,咱大掌柜罚他做一年伙计,嘿嘿,我这身衣裳,是他的,嘿嘿嘿……”
这包子笑起来,褶儿都颤悠。
看他讨喜,佘万霖也笑,笑完问:“阿朗人是异族么?”
平多便点点头:“对,一小部落,这边『乱』七八糟的各『色』部落可多了。咱家那几个茶山周围就都是阿朗人,有白头阿郎,青头阿朗,还有戴花的阿朗。
明儿您熟悉就知道了,跟我打架那个是裹着青头巾的阿朗,妈的,老掌柜给他们惯坏了,就都是一帮子偷『奸』耍滑的,我就说把咱家采茶看山的活儿给白头阿郎算了,白头最老实诚恳,人也良善,可他家不依,就打起来了呗。”
佘万霖看着这个瘦巴巴的背影,也想不出他打架的样儿,半天他才问:“那,赢了没?”
平金身体一僵,就缓缓的扭过来,俩眼睛放着光的看着佘万霖问:“那,我可是跟外面打架呢!您,您不怪罪啊?”
老臭在后座忽嘿嘿的笑了起来,心说,怪罪?你们当他什么好人,这可不是你家嫡枝的和气生财少爷,他是天下第一斩人的儿子,他怪罪?
他就恨不得亲身上阵替你打了。
你们是没看到,这些年只要泉后街的孩子吃了亏,转日脑袋套着布袋子,穿着小厮衣裳,一人打泉前街一群的就是这崽。
也不止他,反正亲卫巷的崽子都可会装了,白天人模狗样,背着人一个赛一个手黑。
除了这几个,还有个更黑心的下『药』丑丫头,那家伙出去报仇,还要带上半城郎中望风。
想到这里,老臭满心的古怪,想,对呀,我这些年咋就没往这深处想……他们私下里打了十年群架了,家里就真不知道?
如此看来,这亲卫巷的大人也没啥好玩意儿,闹半天,还是他这个臭丐最老实了。
正想心事儿,他就听到自己家这娃狠叨叨说:“怪什么怪?我虽只是在金江边上溜达了几天,可异族也接触过,我就寻思吧,也不是说他们不好,是你跟他们说,他们也听不懂,写明白更不可能!咋办?先打呗,打服了,咱再说道理,你说是吧,小金哥?”
这话一出,就看到平金那身体一耸一耸的,路过一大片野花地,他就与平多哈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竟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佘万霖靠着车梆子也笑,他看着蓝天白云,满眼的五彩缤纷花儿想,金滇谭家是讨厌,可活在这里的人,可一点都不烦人。
不然,明儿把老谭头干掉了,待他继承了郡王位,就把他的封地食邑换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