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临走前说喝了药后可能会有睡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宗辞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反倒身体还把残余的药力全部化解,精力充沛,精神倍儿棒。
就在第无数次辗转反侧的时候,宗辞猛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软塌上直直坐起。
他觉得自己都躺了三个月,总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要是睡不着,还不如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生锈。
等坐起来后,宗辞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
先前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浸满了血,一剑下去后背变得破破烂烂,想也是不能再穿。左右不过太衍宗山下三块下品灵石就能买一件的廉价衣服,但如今他身上这件,不仅是绣工,还是布料贴身的触感,都明晃晃表明了它的昂贵。
宗辞怎么看这件衣服怎么眼熟。
袖子和下摆都绝对不符合他如今的身材,方才盖在被子里不觉得,坐起来后才发现得把衣服往上挽几截,才不至于让过长的衣摆绊到脚。
少年一只手抓着衣摆,坐在床上,莫名有些脸热。
自从他产生怀疑后,想法就如同野草一般疯长。现在宗辞坐在软塌上,感觉浑身都火热热的,空气里闻到的全是那人身上的冷香。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睡在人家里,还穿人家的。
尴尬的是,这辈子的宗辞还是个穷鬼。要啥啥没有。
生平第一次,宗辞体会到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扶住额头,从床上跳了下去。
这一跳,可算是捅了篓子了。
原先在榻上时,宗辞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只不过关节有些僵硬,活动伸展一下便好。却不想他往下一跳时,脚踝发出“咔嚓”一声,躺了三个月的肌肉使不上力,顺着冰冷的地面就往下滑去。
“!!!”
少年失去了身体的平衡性,手忙脚乱地想要抓到一点能够让他恢复平稳的东西,反而将放在一旁的茶盏打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雕花木门轻轻从外推开,风雪将香炉上直线飘起的烟雾吹散。
男人有力的臂膀绕过少年胸前,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扶起。
宗辞却没有反应过来,身体顺着惯性朝前倒去,屈起膝盖,一下就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没事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宗辞甚至能够感受耳尖传来的热气。
他浑身一酥,刚刚直起的身体差点又软了下去,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来。
少年半跪在男人身前,鼻尖上还残余着一点被撞到后的红意,眼眸却褪去了先前卧在床榻上死气沉沉的模样,变得活泼,富有生机。
“没、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千越兮身上嗅到一丝极其浅淡的血腥味,这个味道被掩盖在清冷的香气之下,影影绰绰,轻地像是错觉。
等到稳住后,宗辞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姿势相当不妥,跪在对方腿上不说,差点整个人都要挂到天机门主身前,于是缩着身子想要往后退。
男人扣在他腰间的小臂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先不要乱动。”
千越兮稳稳地搂着宗辞,安抚了一下有些焦躁的少年,这才控制着轮椅上前,轻轻将怀里人放到软塌上,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无比,像是对待一尊精致的玉器。
“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即便喝了药,身体依旧很难跟上来,如果想要恢复正常,还需要缓慢的适应。”
宗辞嘴唇嗫嚅:“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
少年逆着光坐在男人的面前,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对不起那个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