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好了。”
轮椅上的人转过身来。
少年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面前,一袭同色白衣衬得他愈发长身玉立,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千越兮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年少凌云时的景象,于是弯了弯眉眼,伸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宗辞理好自己的衣襟,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帮你梳个头发。”
千越兮手上多了把玄色的木梳,耐心地道,“或许还需要修剪一下?”
说到这,宗辞伸手摸了摸自己在三个月里长到肩头的长发,往桌上摆着的铜镜里一看。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鸡窝头,目光一凛。
当初一割头发时没多讲究,如今一看简直实在太损形象,不忍直视。
“不用修剪,直接扎起来吧,以后会长出来的。”
他讪讪地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从来没为人扎过头发,也没有自己扎过头发的天机门主面不改色心不跳,“不会。”
宗辞完全没能领会到千越兮的潜台词。
毕竟在他心里,天机门主这四个字就代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全知全能,无所不能。
于是宗辞蹬蹬蹬跑到软塌旁,从地上端来一张小方凳,放到轮椅中央,低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才坐下,“这个高度好像差不多?”
少年乖巧地坐在轮椅面前,把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身前。从千越兮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他小小的头顶,以及如鸦羽一般纤长闪动的睫毛。
天机门主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一小块。
“够了,你别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宗辞的头顶。
少年的头发很软很细,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像是上好的天鹅绒,比长生鹤最柔软的绒毛还要舒服。从远处看去,他整个人就像窝在天机门主脚下的雪团子。
千越兮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怎么下手,许久后才仔细捻起一缕长发,握在手心里,用发梳轻梳。
“这个力道如何?
帮少年梳完一缕后,他低声询问。
“刚刚好。”
宗辞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莫名有些紧张。
一时间,整个静室里,只有梳头发的沙沙声。
少年低下眉眼,感受着男人手指擦过头皮的微冷触感,忽然问道:“千越兮,你平时会梳头发吗?”
这倒是个从来没有人问过的问题。
天机门主愣了一下,“不会。”
历代天机门主,都是这个发型。三千墨发披散,在头发上缠绕古朴的蓝金色链坠,绕过头部,从双耳边缘缝隙垂下,挂在脸颊两边。
究其原因,其实是为了更好地固定头上那件发饰。
发饰并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件代表门主身份的装饰品,用料十分名贵,基本杜绝仿制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千越兮从入门开始,便从来没有束过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