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彻接受了李凤鸣的建议,果断上书,明确反对“对大龄未婚女子征收重税”。至于李凤鸣说让他和盘托出手中底牌,自己就可为他谋划成为朝堂上的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视,否则很容易被误以为是轻浮勾引。风俗民情如此,她们从前哪有机会这样公开对男子品头论足?濯香行这座小楼,算是为她们推开了一扇神秘而禁忌的大门。进雅阁落座后,伙计摆好茶点便退了出去。闻音赶忙取下帏帽,让赧然羞红的粉颊透透气。“你之前可从没这样羞怯过,”李凤鸣笑觑闻音那夸张的红脸,端起茶盏,“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你这大红脸,恐怕要以为我们是来这里寻花问柳。”“虽不是寻花问柳,但这……”闻音脸红心跳,眼里却又矛盾地闪烁着雀跃。“从前我听四哥说过,南市有几家书楼会讲《群芳谱》,客人们还会票选芳魁美人!大家都说,赏美品艳是男子天性,女子衡量男子好坏则只看德行、成就与前程,不在乎外表。看来这道理不对。”李凤鸣端起茶盏笑道:“当然不对。爱美之心,哪分男女?”要是女子不关心男子的外表,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砸钱攒簪花帖,就为进这小楼来听说书人讲美男子?不过,闻音很快就知道,这小楼里的玩法比她想象得还要胆大包天,才不止“聚众听说书人品鉴美男子”那么简单。因为李凤鸣和闻音进来得晚了点,恰好错过上一轮精彩。待到说书先生另起一段,讲起大名鼎鼎的廉贞将军,闻音就大开眼界了。正当说书人滔滔不绝讲着廉贞,便有伙计托盘进了雅阁来。盘里盛着个描金香粉盒。“三位贵客安好,”伙计行礼后将托盘放在桌上,笑容可掬地介绍起来,“此物名为‘迎蝶粉’,每次只需取少许,以水调和,敷面熏蒸即可。久之能助容光焕发,媚悦精神。一盒只需五十银,贵客们可要入手?”在小楼里单独售卖的这些,都不会在前头铺子上摆出来。物以稀为贵,今日在场的大多数姑娘也都是花得起价钱的。但一盒敷面香粉五十银,明显高出市价太多,这伙计敢说“只需”,却是另有底气——托盘一角插着个色泽缤纷、栩栩如生的甜面人。甜面人是雍京城常见的街头小食,以各色蔬果汁子混入面团,做成各种神仙、动物之类的形状,再裹一层亮晶晶的糖汁。糖汁凝固后,甜滋滋的小面人就外脆内软,好看又好吃,小孩儿们很喜欢,也颇得姑娘们欢心。但眼前这甜面人不一般,不是神仙也不是小动物,竟是廉贞的模样。不说分毫不差吧,九成像是有的。闻音红着耳朵尖偷觑那精致小巧的甜面人,努力装作不经意随口一问的语气。“若买了这盒迎蝶粉,那个甜面人就会送给我们吃?”伙计伶俐,看她这架势就知有戏,笑容倍加热切:“那是自然。”虽说闻音方才在前头与小掌柜荼芜谈定,今后每为百濯行出一张多宝匣的图样就可得一锭金,但这钱毕竟还没到手。一盒香粉五十银,闻音想想就心绞痛。可眼前这甜面人竟是廉贞的模样,她又实在不忍错过。于是瞄向李凤鸣:“你,想买这个香粉吗?”李凤鸣依稀看出点猫腻,故意逗她:“我用不上啊。”见闻音蔫蔫垂了眼睫,李凤鸣向辛茴使了个眼色。辛茴便笑道:“我倒很想买。贵是贵了些,买一盒回去和淳于分着用,就刚好。”银货两讫后,辛茴将那甜面人递给闻音:“闻音姑娘,这个给你。”“辛茴,你是不爱吃甜面人吗?”闻音小心翼翼地问。辛茴笑得见牙不见眼:“倒不是不爱吃。”“她只是不爱好廉贞将军这一味,”李凤鸣将那甜面人拿过来,直接塞到闻音的手中,“拿着,不必与她客气。”闻音脸红到要滴血:“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从小、从小就喜欢……吃甜面人而已!”继廉贞之后,说书人陆续又讲了闻音的四哥闻声、正定伯府小公子侯允、博学又温润的美男子岑嘉树等人。伙计随之又送上不同的香粉脂膏,都附带着这些人模样的甜面人。都是近来在京中备受热议的青年才俊,自然很得小姑娘们青睐追捧。有些姑娘出手买下相应的香粉脂膏,甚至就只图那口甜面人,简直活生生演绎了“买椟还珠”的典故。闻音乐不可支:“方才我可害怕你们会买‘桃花娇’了。”“桃花娇怎么了?”李凤鸣不解。“买桃花娇,送的是我四哥的甜面人呀!”闻音皱了鼻子,不屑哼笑,“别看他长得还行,嘴可毒了,说话烧心。真不知今日买桃花娇的都是谁,怎么想的?竟会喜欢他!”李凤鸣怪笑乜她:“我也好奇你怎么想的,竟会喜欢廉贞将军。”闻音顿时脸红如熟虾,坐立不安,仿佛随时准备夺门而逃。“我没有喜欢谁!只是、只是单纯爱吃甜面人,十分单纯!”正申时,李凤鸣回到淮王府,一手握着一支甜面人。辛茴去找姜婶说事情,她便独自回小院去。还没走到小院门口,在她后头进府门的萧明彻就大步流星地赶了上来。这几日,李凤鸣只有早上在演武场能见到他。演武场上的萧明彻更像个冷肃的英俊少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却并不显强势威压。近来李凤鸣习惯了他那模样,此刻见他身着王袍,气势凛然、庄严雅正,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恍惚陌生,仿佛回到大婚初见时。她想,只不过换了身装扮,气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人并肩而行,什么都不说,气氛就很奇怪。但李凤鸣委实想不出能说什么,只好不大自然地没话找话:“咳,你今日,回来得挺早啊。”不甚流利的语句里藏着淡淡尴尬,落到萧明彻耳中,怎么听都像在心虚。他蹙眉盯着她手上那两支模样熟悉的甜面人,眼神十分严肃:“这是什么?”“买东西送的甜面人,”李凤鸣含糊带过,将甜面人举高些,随口笑问,“这个是岑嘉树,这个是战开阳。像吧?”萧明彻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这玩意儿有鼻子有眼还有嘴,李凤鸣若一口咬上去,那不就像亲上去一样?“商家今日给出的甜面人,都是近来备受瞩目的青年才俊,小姑娘们喜欢。”李凤鸣重新缓步前行,边走边解释。“原本是没有战开阳的。但近来你打头阵反对‘对大龄女子加收重税’,许多姑娘对你都心怀感激。淮王府大受瞩目,战开阳就跟着受惠,商家赶着做了他的模样,也很得青睐追捧。”萧明彻收敛步幅配合她,冷眼却始终犀利盯着那两个面人。“为什么对我心怀感激,青睐追捧的却是战开阳?”“因为他尚未婚配啊,”李凤鸣遗憾地抿了抿唇,心怀歉意,便顺手将战开阳那支甜面人分给他,“是我拖累了你的行情,小小补偿,请笑纳。”她以为萧明彻不会搭理这种无聊举动,哪知他不但接过去,一口咬掉“战开阳”的头,还抢走了岑嘉树那支。“喂!你……”李凤鸣眼睁睁看着他三两口就吃个精光,心如刀割,咬牙切齿,“萧明彻,谁饿着你了是吗?!”她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岑嘉树啊!萧明彻咽下不知滋味的满口碎糖与甜面,平静回望她:“我以为你拿在手里,是不想吃。”李凤鸣悲愤捂心:“你什么眼神?!我分明是拿了一路没舍得下口!”尤其岑嘉树那支,越看越眉清目秀,面部线条温柔得让人心都快要融化,活脱脱就是话本子里那种温润风雅俊公子的模样。她本打算拿回去向淳于黛显摆一番,然后再大快朵颐。早知会被人半路夺食,方才在百濯行的小楼里就该吞吃下腹!“哦,原来你是想吃的,”萧明彻颔首,“懂了。”“你懂什么了?”李凤鸣瞪他,紧闭的双唇内,贝齿已快要磨成粉。萧明彻没有回答,只是倏地倾身低头。光天化日,夕阳西照下,他就这么噙住了李凤鸣柔软红唇,并以舌送上甜蜜滋味,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