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淮王府时,雨还没有停。
李凤鸣独自站在回廊下,负手望着院中雨景出神许久。
偶尔有风刮过,将漫天雨丝扬得到处乱飘。
有些雨丝斜刺着飞进廊檐下,调皮地扑了她一身薄薄水气。
这时节已将要入伏天,她并不觉得寒凉,反倒感谢幽雨凉风让她神智清明。
倒没生气,也没觉得萧明彻有什么错处。
她之于萧明彻、之于齐国,都只是个过客,很多事本就与她无关。
玉方说,大长公主对她颇有微词,担心她想将萧明彻变成她手里的牵线木偶。
此刻冷静下来思量,站在大长公主的立场来说,这揣度和担忧也是没错处的。
她与萧明彻只是盟友而已,萧明彻本没义务让她知道所有事。
就像她自己,也没有将所有事对他和盘托出。
他们二人之间的共生关系,就如同两个友邻邦国,利益趋同时可以彼此帮扶,甚至携手共进退。
但这只是暂时的。
关系再紧密的两国,哪怕再确定对方没有恶意,也绝不会像个傀儡,完全任由对方摆布。
之前是她越线过多,今后需得注意收敛分寸才好。
第二天早上,李凤鸣醒来时略有些不适。
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隐隐感觉头重脚轻,精神也不大好,于是便没去演武场。
这一整天,她关在书房里数金锭、数银票,但积蓄的显著增长却并没有为她带来如常的欢喜。
到了黄昏时分,她愈发头疼,人也有些恍惚。
淳于黛见她脸色不对劲,赶忙请来府医,这才知她病了。
这天,萧明彻回来得很晚。
才进府门,管事姜叔就赶忙禀报“王妃染了风寒,闭门卧床”的消息。
“可召过府医?”萧明彻边走边问,面上没表情,脚步却有些急切。
姜叔道:“召过的。府医说只是寻常风寒,再加上思虑过重,心中似有火气郁结,已开了方子。王妃喝过药后就睡下,淳于姑娘让闭了院门,说是王妃的命令,怕将病气过给别人。”
只是寻常风寒,若非两个人亲近到极为密切的程度,轻易哪能过到病气?
而这府中,谁能与李凤鸣亲近到极为密切的程度?
说白了,她这道命令的弦外之音,就是要拦萧明彻。
可惜她忘了,萧明彻是个经常听不懂弦外之音的家伙。
淳于黛和辛茴客客气气劝萧明彻回北院,他却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李凤鸣才安心。
拗不过他,淳于黛只好进寝房请示。
李凤鸣喝了药有些昏沉,又满脑门子事,头疼得快要炸裂。
实在也没精力多说,便道:“随他吧。”
得了她应许,萧明彻先入寝房来探过她的额温,确认无异常,这才稍稍心安。
简单洗漱后,就在小院留宿了。
吹灯上榻,萧明彻小心翼翼将李凤鸣环进怀中。
她却只能奶猫似地吚呜两声以示不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像才从水里捞起来一般,身上的寝衣已被汗浸透,似在冒寒气。
萧明彻十分不解:“你今日做什么了?”怎么突然把自己弄得病殃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