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从地上站起来。
大约是她没怎么进食造成低血糖,又或者是白茫的雪色让人头晕眼花,又也许是其他可能。
一瞬间,世界天旋地转,她一脚踏空,跌进泳池。
剧痛蔓延,她努力从冰雪中爬起。
她仰头能看见她的公寓阳台,晾衣架上挂着一条蜜蜂图案的白色毛巾,她用薰衣草味的洗衣液洗了,又用滚水烫过,她仿佛能闻到太阳晒后的清香。
阳台往里,由次卧改成的小书房中,她的歌还没收起来。
高二那年冬天,她在窑洞山上远望悬崖,伴着那幅画,她写下这首歌的第一个音符,如今已经五年。
好像有人在雪天的窗户后面捂住她双眼,在她耳边说:“想瞎?”
雪花落在她脸上,她闭上眼睛。
这个冬天是白色的,寒冷又漫长。
小阳春走之后,她去买了新的日历本,迟迟翻不过第一页。
这一天,没人划去那个黑色的日期,雪连续下,阳台上未干的毛巾冻结了。
她住进了医院,右耳骨断裂。
从小到大,她没生过大病,最多发烧感冒或者牙疼,这是她第一次在医院过夜。
昏迷后醒来,身上轻伤,伴有脑震荡,意识起先很模糊,右耳的剧痛使她无法让头脑保持清醒,她辨认着声音,努力让自己镇定。
后来医生替她缝合完右耳后安慰她说:“幸好雪够厚,你人没大事,要不然……总之命保住了就该万幸。”
她捂着左耳说:“我右耳好像听不清了。”
医生说:“你耳朵里有淤血,还需要做个详细检查。”
她捂着左耳的手还没放下,医生的声音听在她耳中,又轻又浑又单薄。
她不敢告诉父母,她头脑有些混乱不清。
但她心里并不是很怕,总觉得外伤养好后应该就能没事了,详细检查只是必走的流程而已。
夜里她睡不着,一直捏着手机,翻来覆去半天,她始终没打开微信。
第二天做完详细检查,医生说这种情况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动复原。
她并没觉得松口气,原本不是很怕的心,反而收紧了。
她确认,她的右耳现在没法辨认方位。
下午的时候母亲给她打电话,说:“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少拿几样,反正过完年你又要马上去北京了,去完北京再回学校,赶来赶去多不方便。”
她依旧不敢告诉父母,却不得不告诉他们这件事。
她语气尽量轻松:“妈,我出了点事。”
跟母亲通话结束后,她又给经纪人打去一通电话,告诉对方她年后不能马上工作,经纪人问原因,她如实告知。
这之后,她呆坐病床上,终于给小阳春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很久他都没回。
柬埔寨和中国时差就一小时,她又等了一会,拨通了小阳春的电话。
没料到听到的是关机提示音。
再看时间,她才想到,小阳春现在可能正在回英国的航班上,新学期马上要开学了。
这么想着,她意识慢慢放空,继续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