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雷阵雨下过一场又一场,离别的歌曲再次在校园里回荡起,工商管理学院的班歌大赛圆满地落下帷幕,傅斯恬和陈熙竹她们的团队也成功地拿下了校赛的特等奖,被保送参加省赛。
省赛安排在下学期,虽然期末考试在即了,但好歹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团队拿着奖金搓了一顿庆祝后,傅斯恬和时懿决定趁着端午假期,加上翘掉六一、六二两天的课,去江南看演唱会,顺便去古镇水乡走走,放松一下。
临行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商量后面两天的游玩路线和要预定的酒店,时懿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向叔”。
时懿心咯噔了一声,笑不自觉就消散在了唇边。
她接通了电话,叫了一声“叔叔”。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斯恬看见她整个人站了起来,拧着眉,脸色发沉。
“人呢?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时懿声音压得很沉,却依旧掩不住那一点脆弱的颤抖。
傅斯恬手头动作停了下来,呼吸都跟着屏住了,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千万不要是阿姨出了什么事。她在心里忐忑地祈祷。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时懿应了声“好,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一边在桌上翻找车钥匙一边和她解释:“斯恬,我妈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要提前生产,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她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可她不动声色的慌乱,傅斯恬却看得分明——车钥匙明明就在电脑旁那样明显的位置,可时懿却偏偏看不见它的存在。
傅斯恬跟着心慌,连忙帮着把车钥匙抓起递到时懿面前,关心道:“那阿姨呢?还好吗?”
时懿接过钥匙,声音很低:“叔叔说人还好,就是羊水破了,等不到预产期了。已经准备进去手术了。”她说着就往宿舍外疾走,傅斯恬急忙跟了上去:“我送你去海外教育学院取车。”
车停在海外教育学院,走过去有一段距离的。
时懿心急,没有拒绝。
傅斯恬便跟在她的身边,跑在她的前头,一出电梯,就小跑着往外,开了电动车锁掉过头来等着接她。
时懿上车,她便一扭车把,又快又稳地驶出去了。
夏夜闷热的风在耳畔吹拂而过,石楠花在道路两旁飞速倒退。明明花季该是过了的,可却还是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臭味。若是平日,时懿免不得要和傅斯恬吐槽一两句的。可今夜,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孕妇本就经不得摔,她妈还是高龄产妇,向业和她说人没事,会不会只是安抚她……她面上不露分毫,圈着傅斯恬腰的双臂却不自觉用力。
傅斯恬察觉到了,松了一只手,覆在时懿的手臂上,轻柔地摩挲。
“时懿,阿姨一定没事的,不一定路上你就能接到叔叔的电话,和你说阿姨和小朋友都出来了,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声音并不严肃,依旧温温柔柔的,可就是有着莫名的信服力。时懿心好像安定了一点点。
她圈紧了傅斯恬的腰,难得显露脆弱,把脸埋在了傅斯恬的背上,很轻地应了一句:“嗯。”
傅斯恬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握回车把上,转移她的注意力:“之前都没问过你,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时懿淡声说:“都好。希望是健康聪明,让我妈省点心的。”
傅斯恬故意逗她:“像你这样的吗?”
时懿心神被带得放松了些,“不是。”
“嗯?”
“我不够省心。”她很诚实地评价自己。后来反省起来,从前为了修复方若桦和时远眠的关系时,她没少做过让方若桦为难的事。
傅斯恬却是不信:“这样吗?我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顿了顿,她笑道:“我不应该问你,我应该问阿姨的。”
“嗯?”
“我觉得阿姨应该会和你有不一样的答案的。”
“你这么肯定?”
“把孩子养大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我觉得阿姨一定是在陪你长大的过程中,得到过足够多的快乐和勇气,所以才会有信心和勇气再养育一个孩子。”
时懿愣了愣,抵着她单薄却温暖的背,心忽然暖得一塌糊涂。她话语里终于也有了些笑意:“虽然你说得挺好听的,但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