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懿深深地望着她,难堪、冷意与痛意在心底揪扯起来。她再次觉得自己就像个倒贴着、一头热的傻子。
太可笑了。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抓着装在信封里的两张明信片,站起身子,去找邮筒把明信片投递出去了。
等陈熙竹、尹繁露和傅斯恬也都把明信片投递出去,正四下环顾想找时懿时,时懿从门外回来了。
她抓着把打开过了的太阳伞,神色淡然地解释:“刚好看到隔壁卖伞,我去买了把。”
陈熙竹和尹繁露面面相觑,目光在傅斯恬身上逡巡又不敢过分明显。发生什么了?不过二三十分钟,这两人怎么又僵住了?
傅斯恬隐忍地看时懿一眼。她隐约知道时懿在不高兴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哄时懿。明信片上的话,她怕说出口了,会敲碎自己最后那一丁点的坚强与理智。
于是,沉默变成了仅有的选择,骄阳也化不开时懿眉间的霜雪。
陈熙竹与尹繁露也不敢贸然掺和,便只体贴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尽量表现得像上午一样放松随意。
太阳炙烤的热度渐渐消减,晚霞漫过天边,河岸两边的灯火渐渐明显。
四个人停驻在桥上拍夕阳下的河景,尹繁露说渴了,想喝点冷饮,正巧桥下不远处就有一个奶茶铺子,陈熙竹便和时懿一同过去买奶茶,傅斯恬留在桥上陪尹繁露拍照。
不知道是不是酷热下去了,更适合游玩,傍晚景区里的游客变得更多了。
古旧的石拱桥上行人穿梭往返、络绎不绝。傅斯恬站在桥的护栏边上,准备等这一波行人过去后帮尹繁露拍一张与满天晚霞、满河灯火的合影,余光突然扫见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左边的桥下出现,歪歪扭扭、蹦蹦跳跳地在桥面上快跑,要从右边的台阶上下去了。
忽然,小朋友脚底打滑,歪了一下,就要从石阶上滚下去了。
傅斯恬一急,条件反射地跨了一步,倾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扯住小男孩,还没站稳,她另一只举着微单的手就被焦急跑过来的小男孩家长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傅斯恬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低矮的石板护栏上,直接悬空,后仰着栽了下去。
一刹那间,惊叫声四起。
“斯恬!”尹繁露惊恐的喊叫声穿破喧哗,传进耳中。
陈熙竹心一紧,循声望去,就看见石拱桥上,尹繁露慌乱地在向周围人喊叫着什么。石拱桥下的水面,正在剧烈地波荡着,像是有什么刚刚落下。
陈熙竹反应过来,浑身发软,拔腿就要往桥上跑去,就听见身边又传来一阵惊呼声——时懿像风一样直接翻过了长廊的护栏,跳进了河中。
冰冷的河水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傅斯恬本能地向虚空抓了一下,想要挣扎的。可是来不及了,黑暗与湿冷的感觉瞬时间吞没了她。
她整个栽进了河里,无法呼吸。
她陪着傅斯愉学过一段时间游泳的,她下意识地划动身体想要浮出水面的,可是,稍稍一动,剧痛传来,她腿抽筋了……
闭气状态被打破,她呛了一口水,窒息的痛感在胸腔无限蔓延开来,她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曾日夜盼过的一件事,真的发生了,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那么解脱。
可是,真的好累啊。
她有些挣扎不动了。
她停下了划动,想要逃避、想要放弃了,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提着她,把她拖出了水面。
灼热的空气吸入肺中,傅斯恬条件反射地呕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水雾迷蒙里,傅斯恬看到了天空晃动的余晖,女人发红的眼、苍白的唇。
“时懿……”她在喉咙间呢喃,发不出声。
时懿转回头,拖着她,单手奋力地往最近的河岸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