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懿心口发涩,握着她的手用力收紧了,听见傅斯恬继续说:“而且,我爸爸快出狱了,不知道改造得怎么样,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感觉看不到明天了……”
“我不想连累你。”
她说得很平静。话到最后,时懿甚至听得出,她的语气里带着浅浅的释怀。
一瞬间,时懿痛若剜心。她只猜到了傅斯愉这一点,却没想到傅斯恬比她猜想的承受得还要更多。她从没有想过傅斯恬还有她爸爸这方面的隐忧,她一直以为那些日子里,傅斯恬神情不属、强颜欢笑的背后,只是日子难过、家里催婚的压力。
万般情绪涌在心头,让她喉咙哽得发不出声。她侧转过身子,把脸颊贴在傅斯恬的心口,泪湿眼眶。
要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曾经这些会让人哭出来的事,如今,她才可以这样笑着说出口。
她错过了太多。也错了太多。
“没有下一次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带着鼻音的宣告。
傅斯恬轻揉她的脑袋,没有问“没有下一次什么”,只是应:“好。”
没有下一次的隐瞒,没有下一次的互不信任,没有下一次的你不说我不问,没有下一次的分开……
警告也好、道歉也好、许诺也好,什么都好。她都读得懂。
“再也不会了。”她低下头亲时懿的发顶。
时懿在她的怀里很轻地吸鼻子。
“那你爸爸呢?”
傅斯恬揉她后脑勺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才轻轻地说:“不在了。”
时懿惊讶,从她怀里抬起头望向傅斯恬,“对不起,我……”
傅斯恬用大拇指压住时懿的唇,摇了摇头,温柔地止住了她的话语:“没关系。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他在我们毕业的那一年六月出狱,十月,就去世了。肝癌。发现得太晚了。”
时懿喉咙发紧。她看得出,傅斯恬的眼神里,有隐隐的哀伤。她欲言又止,想要细问,又怕牵动傅斯恬更多的难过。
正犹豫间,桌面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了两下。
傅斯恬马上把情绪掩藏了起来,露出如常的柔笑:“好像是繁露的短信,可能是叫我们收拾好了可以下去吃饭了。”
时懿只好把要出口的追问咽回喉咙里。她头也不回地反手摸过了手机,打开短信查看,果然是尹繁露和她们说晚餐已经送到楼下阳台了。
“走吧,换件衣服,我们下去吧。”傅斯恬松开时懿。
时懿面对着她站起身,隔着一张圆凳,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先别动。“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嗯?”
“今晚,一起睡?”她语气平稳,眼眸却有些闪烁。
傅斯恬愣愣的。
时懿故作淡定:“你床不是湿了。”
傅斯恬注视着她,眼尾慢慢泛起了桃花色。
“好。”她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