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熟悉的学长皱眉挡在身前,面带不解:“戚淙,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流言,你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现在的你有些奇怪。”
陌生的公寓里,江兆言将一份文件用力砸到桌上,斥责道:“戚淙,你看看你签的合同,这种条款怎么能答应,你是想搞垮公司吗!”
空旷的停车场,穿着考究的安夏和靠在车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过来,语气轻轻:“戚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水沟里的臭泥一样……你知道吗?三木破产了,就在昨天,恭喜你终于把自己家的公司作没了。”
陌生的公司走廊,一个三木的老员工朝着这边激动骂道:“戚淙你怎么可以这样伤你妈的心,你还是不是人!你失忆了就可以不孝吗?她是你妈啊,生你养你的亲妈!”
……
一个又一个画面,戚淙看到自己粗鲁地赶沈嘉走,看到自己对辅导员的劝导阳奉阴违,看到自己无视林辉的哀求,把林辉一个人丢在外面吹冷风,看到自己没礼貌地推开了好心提醒的学长,看到自己对江兆言唯唯诺诺百般讨好迁就,看到自己无视安夏和冷漠走开,看到自己绝情的让保安赶走闯进来的三木老员工,情绪逐渐崩溃。
不是的,这不是他,这些不是他做的……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恨极痛极,灵魂在颤抖在呐喊。
不,他不要这样的画面再重现!谁都别想再去伤害他在乎的人!
他开始在这些画面里左冲右撞,想要再寻找到一个有亮光的地方。
一定可以的,他能出去第一次,就一定可以出去第二次!他曾经拿回过自己的身体,那他肯定能再次拿回自己的身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一直努力!
随着戚淙的冲撞,画面突然像卡碟的影片般断续闪烁起来,它们重叠扭曲着一起出现,将戚淙乱冲的意识裹夹其中,带着戚淙在里面高速沉浮。
戚淙只觉得大脑再次爆炸般的疼痛起来,同时无数画面朝着脑内挤来,根本来不及去看清。
不知道多久之后,痛意积累到极致,画面也重叠到了极致,两者突然一起爆开,戚淙只觉得眼前一白,然后痛意消失,有温暖的白光笼罩了过来。
戚淙再次看到了顾浔,在一个酒店的餐厅套间里。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桌丰盛的烛光晚餐前,面前还放着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餐桌不远处,江兆言额头带伤的靠坐在地上,正皱眉满脸忌惮地看着这边。
顾浔从后搭着他的肩膀,探身侧头看他,神情压抑而疯狂:“戚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想起来……听到他刚刚和人谈的话了吗?为了那个我虚构给他的大单子,他可以把你送到那么辛苦的地方去。他根本不是真心对你,你明白了吗?”
戚淙睁大了眼。
这是……顾浔?
“你为什么不说话?”顾浔松开手绕到他身前,挡住江兆言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气势压迫而危险,声音又低又冷,“淙淙,是不是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愿意再看我一眼?”
戚淙眼睛瞪得更大,怔怔看着面前陌生又危险的顾浔,余光注意到顾浔身后拿着餐刀靠近的江兆言,一惊,忙开口想要提醒顾浔,但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扭曲着消散。
世界彻底回归黑暗,戚淙发现自己又呆在了一开始困住他的那个圆形容器里,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懵了几秒才从刚刚看到那个完全陌生的顾浔的震动中回过神,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恨得咬紧牙,用比之前更疯狂的势头朝着容器撞去。
嗡——!
嗡——!
嗡——!
一次又一次,黑暗的世界里逐渐又有了光透进来,偶尔也会有碎片样的东西飘出来。这次戚淙学聪明了,不再只朝着一个地方使劲,而是在撞裂了一个地方后就换旁边的地方继续撞。
被困了这么久,被迫看了那么多记忆,他大概明白了情况。
他此时应该是被关在了那个光球、也就是控制器里。而这个所谓的控制器已经损坏了,是可以被撞开的!在撞这个东西的同时,他还可以通过这个容器窥探到任务者做任务时的记忆。
既然“囚牢”能坏,那事情就好办了。上次他会被捉回来,是因为这个控制器还能用,那如果他把这东西撞得碎得不能再碎,彻底把它给撞坏,那他的意识是不是就再也没法被控制住了?
嗡——!!
哗。
又有带着白光的黑色碎片崩出,一个顾浔抱着后背带血的他慌张止血的画面闪过。戚淙心弦一颤,然后牙关紧咬,再次用力撞击出去。
裂缝越来越多,从一线变成一张缠绕交织的网,然后变成一大块开始斑驳剥落的墙皮。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就在戚淙的意识已经痛到麻木时,斑驳的墙皮突然在他又一次撞上去后像是玻璃般朝外碎裂飞溅,带着白光的黑色碎片如星辰般铺得满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