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往外看了看,点点头。
江校尉负责接待东胡使团、保护东胡使团的安全,这又是他们到京都的第一天,他守在驿馆,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陆离十分愤怒,对婢女说道:“叫他进来。”
“郡主,这、不可!”婢女慌张地说道,“庆云国重礼教,您是来和亲的,未出嫁的女儿绝不能和男子有接触。”
陆离当然知道,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与他说几句话而已。”陆离坚持,“你只管去喊,其余别管。”
婢女只好顺从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阿木就在门外,婢女说郡主叫他,他便拧起眉头,似乎是对这个决定不太赞成。
男子穿着一身铠甲,稳稳地站在那儿,院子里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摇摇晃晃,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婢女慌得说不出话。
这可是用一只小队重创他们东胡,与顾元帅齐名的男人!
而且,今日若不是他,任务也不会失败——他明知道郡主的想法,也知道东胡此行的目的,却为了两国和谈,忍常人所不能,不仅没有揭发郡主,而且还给她守门。
婢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觉得一种本能的畏惧,传了话之后就离开了。
结果,陆离在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的身影,让婢女来催了几次,阿木都跟木桩似的,杵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几次下来,陆离更生气了,摔了只杯子:“不来就不来,说的我好像会怎么他一样!”
想到他那张脸,陆离就没办法平静,从她到京都开始,这个人就不停刁难她,先是在宫门口让她下不来台,后又让她的婢女当中出丑。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捏紧了拳头,又放开,又捏紧,陆离猛捶了一下桌子,“腾”的站起来,大步往外面走。
“他不来见我,还不能让我见他?”说着,推开门,瞪着不远处的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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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纱已经摘掉了,露出一张清丽柔美的脸,因为生气,眼角有点红,带着几分怨怼,她望着阿木,想要开口控诉,但嘴巴一张,声音却有点哽咽。
“你想怎么样?”她道。
阿木一开始没有理她,雪松一般站在廊下,目视前方。
陆离让他这副态度给激得难受,几步绕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的眼睛,又问:“我让人叫你,你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阿木垂眸瞧她,表情仍冷静而漠然,“我拒绝,是为你好。”
“不愧是江校尉,真是好样的。”陆离气个半死,“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不用。”阿木语气轻得如一片纱,“别自寻死路就行。”
这话说的就太明显了,让陆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这是在威胁?
可是,为什么要把威胁说得这么缠绵?好像是在担心她一样。
陆离想到那一晚,这人也是以救她为由,阻止了她的刺杀——明明是敌人,却说的好像是为了她好。
“你能阻止我一时,能阻止我一世吗?”陆离不再生气了,只觉得无奈,“我命如此,你大可不必这样假好心。”
如果她没有吃过糖,不知道世上有除了苦以外的滋味,就可以一直忍受苦涩。
他的关心,会让她舍不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