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第一次想——
创造了他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难以消除,他开始在内心试图描绘神的样貌,即使描绘不出也持续想象着,不知不觉经过了漫长的时间。
这孤独且长久的时间令他把对「神」的渴求印刻在心里,这份渴求逐日加深,最后变成了坚不可摧的虔诚信仰。
但路西信仰着的,是他想象中的神,甚至于江辞刚出现的时候,他也是把江辞当作他想象中的那个神看待。
这个概念覆盖了江辞本身。
江辞的手还放在路西身后的羽翼上,他低头看着这纯白六翼,手顺着那些白羽的生长方向顺抚。
足足六翼,是个大工程。
江辞这么想着,但还是动手摸了,对方都特地跟他说痛,那他总不能不好好给出表示。
“这样碰会不会力度太重?”江辞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会的话我再轻点。”
路西不做抵抗,低声回答道:“不会。”
得到回复,江辞开始放心行动,不过摸着摸着,他手指不知道碰到哪儿的时候,被他顺抚着的羽翼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要避开他的触摸。
很明显是反射性的动弹,江辞也下意识把手往后收。
“痛?”江辞感到歉意,“我轻些。”
路西并不是觉得痛才有这个反应,他动了动嘴唇,像要说什么,但最后没有选择开口。
而接下来无论江辞的手碰到他羽翼的那个位置,他的反应最多也只是垂下眸,从侧脸看会发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但身后的羽翼不会再乱动了。
事实上天族的羽翼和夜族头上的小弯角一样,都是不会被他人轻易触碰的身体部位,一般来说只有关系亲密的对象才可以碰,其他人随意触碰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在正常社交中,两个种族的人都会很注意这一点,以免冒犯别人。
天族的羽翼是很敏感的,能在被他人这样仔细抚摸着羽翼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平静神情的天族几乎没有,可在江辞这边看,路西始终淡着眉眼一动不动。
除了偶尔必要的垂眸,路西在这过程中基本还是抬眼望着近处的黑发青年。
随着羽翼上的一次次温柔抚触,在他眼中的青年身影越来越明确。
他信仰的「神」是江辞。
他信仰的江辞是「神」。
这两个概念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
江辞没察觉到任何变化,只是在终于结束这大工程,发现路西正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看见那双异色眸中的专注虔诚。
这让江辞动作顿了顿。
每次路西来见他的时候,总是习惯半跪在他跟前,江辞也有说不需要这样,但他对此依然坚持。
因为这是对方的主观意愿,江辞在提出一次之后就不再要求了。
而江辞现在明白,这是路西表达信仰的方式。
第二天江辞去到原本由伊维负责的医疗区域,这次他没有不让天族们跟来,于是在他给城民治疗的时候,处在同一个空间的两个种族开始了频繁的眼神交流。
准确地说,是双方互不相让地互甩眼刀,甩着甩着,语言上也友好交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