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一日过去,贺文璟渐渐发现,还是自己母亲对媳妇好。
不曾要求她端茶递水,不曾要求她捏肩捶背,也很少拉着她各种抱怨和诉苦。
这一晚,贺文璟对媳妇说道:“岳母的身子,我瞧着并无大碍,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因着陆雪蓉说,陆母的身子不太好,她要找大夫给陆母调理身体,并且盯着陆母吃药,所以才来小住。贺文璟舍不得跟她分开,又想着作为女婿,侍奉一下岳母也是应当,便一起来了。
只是住了这些日子,他处处难受,便想回去了。
陆雪蓉心说,几时回去,她说了可不算。
这些日子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只怕侯夫人的确抱着将她们支出来的心思。侯夫人不喜她,却也从来没难为过她,此番被嫌弃,应当是贺文璟做得不妥当。
但他便是这样不拘小节,陆雪蓉几次提点他,收效甚微,便知这不是一时半刻能拧过来的。
她想着,徐徐图之便也罢了。因此,对他说道:“你若是住不惯,自己回去罢,我要等母亲吃完一个疗程的药。”
贺文璟便道:“我们一同来的,我一个人先回了,像什么话?”
便又继续住着。
他每天下差回来,总能听到邻居们的大声说话,见到来串门的人,有的年长妇人带着儿媳前来,让儿媳站在身后侍奉着。
看得久了,贺文璟愈发的不舒服。他从小便是高门公子,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长久生活过,所接触的人都是光鲜亮丽的,哪怕有些小心思,面上总是很难挑出毛病的。
如今跟平民百姓生活在一起,他格外的不适应。耳边没有父亲的教诲,没有母亲的提点,没有大哥和大嫂的照顾,全是邻居们蹩脚的恭敬,一个个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
除了陆雪蓉,他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说话的人。
他在这里生活得难受,过了几日,又问陆雪蓉:“岳母的药还要吃多久?”
陆雪蓉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住得难受。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虽然她也觉得母亲的软弱、邻居们的没界限有些不讨喜,但是相对侯府的生活,她在这里生活得更自在。
她这样想着,声音就有些低落:“我知你住不惯。你先回吧。”
“那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回。”贺文璟说道。
他没有回侯府住,却挑了一日空闲时,回府吃了顿午饭。
府里的规矩,早饭和晚饭是一起用,午饭却是各自在院子里用。但贺文璟太想念大哥、大嫂和母亲了,便使人叫了大哥大嫂到正院,和母亲一起用饭。
侯夫人见着小儿子的急切,心里明白了几分。面上不显,还关切地问:“陆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并没什么大碍。”贺文璟答道。
侯夫人点点头,然后道:“虽然如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还
要仔细照顾着才是。”
贺文璟听了这话,就有点噎住。
本来他以为母亲会问,既然没有大碍,你们几时回来啊?
可是母亲没有问!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