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桂梅却懒得欣赏他那副狼狈尊容,她把擀面杖往腰里一插,回头冲着姜芸喊:“蠢闺女,还不进来拿你的东西!”
姜芸顾不得看满院狼藉和地上宋占刚那狼狈相,赶紧进去收拾她和孩子的被褥、衣物、日用品,另外还有粮食。
外面一胡同看热闹的,郑毕臣又喊了几个知青来帮忙,宋占国喊了他堂兄宋占军和几个小子来帮衬。
宋占国帮着掌秤称粮食,嘴里还喊着,“你们看着啊,都是按照福爷爷算的数,一两都没多拿。”
丁桂梅瞅着姜芸,吼道:“搬出去住哪里?除了被褥粮食,不得有过日子的家什儿!”
姜芸听着她娘粗暴的声音却倍感亲切,手脚越发麻溜,装衣物的木箱、细藤箱子,吃饭的碗筷……一直都是她做饭,菜刀、菜铲子得拿走,咸菜和大酱是她做的,拿一半,油盐酱醋,都有她的功劳,拿一半,葱姜蒜,她种的,全部拿走……
凡是不占用家里工分做的,她全部拿走,凡是占用工分的,拿一半。
她嘴里喊着,就有小子们帮忙去扯东西,一趟趟往外面地排车上装。
真是破家值万贯啊,居然也有不少东西呢!
宋婆子心疼得当场就拍着大腿坐地下呜嚎地哭,可惜一群彪悍的婆娘们不相信她的眼泪。
丁桂梅犀利的眼神追着闺女扫射,一边吼:“做饭的锅呢?面板呢?擀面杖、箅子盖垫还有饭桌呢?搬了家到时候啃生的?”
姜芸转身又去拔那口铁锅。
家里本来两口锅,有一口破得厉害不能锔了,宋婆子这才发话买口新的,但是还不等买回来,姜芸就收到匿名信了。
剩下这口锅也不算好,裂纹锔了好几次,姜芸有点看不上。
既然老娘发话,那她就拿上。
宋婆子呜嚎就扑在锅上,“我说亲家,杀人不过头点地,寻仇不能抢人家锅啊。”
这时候锅是一家的重要财产,说掏家底就是砸锅卖铁,那是不得已了。而村里人打架,也把“砸你家锅”挂在嘴上,这是非常厉害的威胁。
可丁桂梅不是来威胁的,更不是说大话的。
她看自己闺女端着锅,宋婆子过去抢,直接冲过去让姜芸松手。
姜芸现在可听她娘的,直接松手。
丁桂梅一脚就把那锅连宋婆子踹在锅框子上,就听得咣当哗啦一声,那锅碎成几块。
宋婆子张口结舌,吓傻了。
好好的锅,它怎么就破了?
“天煞的——”
丁桂梅呸了一声,“一个破——锅,不稀罕!”
说着她似无意地瞥了地上的宋占刚一眼,就好似他是那个破锅一样。
宋占刚:“!!!”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掉了好几颗门牙,浑身剧痛发麻,本来就只有脑子还清醒着,这会儿气得要背过气去。
踹完了锅,丁桂梅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和五张工业券,一把拍在姜芸手里,“赔你的锅!”
姜芸:“娘,我有……”
丁桂梅:“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蠢闺女!你别自作多情,我今儿是来算账出气的,不是给你撑腰的!”
姜芸:“…………”娘我错了,你再疼爱我一次。
丁桂梅看着闺女通红的眼睛,知道和混蛋离婚,没有被他们摆布再跟小叔子,还不算无可救药,她怒气便消了几分。
到底挤出一句安慰的话,“离婚就离婚,也没少块肉,没什么丢人的。要没这混蛋玩意儿,还没那俩好孩子呢,赚了!你就当借了个种儿!”
姜芸:“…………”我娘最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