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低着头,抬眼看陈福年,“大兄弟,要不你先去给姜芸送麦子,然后再送我家去。”
她穿着宽大的褂子,领口是时髦的小翻领,里面穿着个背心,微微含胸的时候,前面人就能看到她胸前的风光。
陈福年根本不
敢看她!
不过拉着黄月姑去给姜芸送麦子,他觉得不好,一解释,自己把姜芸村里的大嫂给吓到沟里去,让人一听自己多恶霸呢。
他只得赶着车送黄月姑家去。
路上有人看到,黄月姑在车上就挺起了腰杆和胸脯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有后头和她相熟的老婆子看到,大声道:“黄月姑,你这是成了啊。”
都送上门了,不孬啊!有本事!
黄月姑立刻露出羞涩的一笑。
陈福年在前面赶车,心急火燎的,压根没留意她。
终于到了黄月姑家胡同,那条胡同窄进不去大马车,陈福年就停下,把担子拿下来示意黄月姑可以下车。
黄月姑犹犹豫豫的,探头看看,“大兄弟,你赶进去,能进去的,进去了从另一头出去。”
陈福年是司机,对距离的直觉很厉害,“进不去的,大嫂子你下来吧。都到胡同了,麻烦家里人来接一下。”
黄月姑却立刻愁眉哭脸,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年轻时候这个表情也是非常风情抓人的。
“哎,我男人,死了好久啦。我一个人拉扯一儿一女,如今儿子读初中,成绩年年第一。闺女在家里帮我做饭,又勤快又懂事。”
陈福年无心多听,敷衍着,盼着她赶紧下来。
黄月姑却磨磨蹭蹭的,就让周围探头探脑的人多看看。
黄月姑扶着墙一走一瘸地往前挪,还拿眼一个劲地瞄陈福年,陈福年就把担子给送到她指定的门口。
他已经觉得不舒服,被她瞄得更是后颈发凉,赶紧大声道:“大嫂子,路上不小心吓着你,对不住啊。我还得去给人家姜芸送粮食,先走了。”
他大声吆喝,让周围人家听见,然后赶紧跳上车赶着马车就绕路跑了。
黄月姑咬着嘴唇,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不错。
才二十五岁,身体好,自己虽然比他大,但是知情识趣会疼人,自己儿子有出息,闺女勤快能干,也能看孩子。
原本只是宋婆子忽悠她,想利用她膈应姜芸的,结果她这一看倒是动了心。她觉得这个男人哪儿哪儿都很好,长得俊,个子高,身体棒,工作好,秉性好,为人善良实诚。
她也不回家,就等着人家来问,果然好几个老婆子都凑过来和她聊男人。
黄月姑也不藏私,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上午真的和男人相亲了似的。
只要她把这事儿说得和真的一样,只要陈福年来过她家,那么就算没相亲,这话往外一传,四外村的人也相信,那些想和陈福年相亲的人家就得掂量一下:陈福年可是上了她的门的!
再退一步讲,她传出去陈福年和她相亲,他条件那么好无形中抬高了她的身价,那些原本有点嫌弃她的男人就会情不自禁地高看她,觉得她抢手。
这对于她再嫁个好条件的男人,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相信有这些长舌妇宣传,不出一顿饭的功夫,能从村后头传到前头姜芸家去。
村里两个水井处,就是最大的八卦发散地,有八卦的都去那里传,老婆子们没事就爱在那里洗菜、纳鞋底、看孩子、讲八卦。
等陈福年赶着马车绕回来并且问姜芸家位置的时候,一个老婆子立刻蹿过去热情地给指路,还问:“大侄子,你和黄寡妇相亲呢?”
陈福年一愣,赶紧摆手,“大婶子说啥话呢?那个嫂子在路上滚到沟里去崴了脚,我正好顺路捎一程,可不敢乱说啊!”
他忙不迭地澄清,又说自己
是陈家大队的,专门来给姜芸送麦子,打听了路就赶车走了。
他一走,黄月姑家邻居婆子就跟几个老婆子嘀咕,“黄月姑说和人家相亲,狗屁,人家说没那回事。她崴了脚,人家顺路捎她回来的。青年这是去给姜芸家送麦子的,哎呀,小媳妇真能干,下半年天天吃大白面了吧!”
结果这话传来传去就成了:黄月姑的相亲对象,看上了姜芸,拉着麦子去姜芸家下聘礼,而黄月姑气得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