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纷纷七嘴八舌地安慰他。
姜意抬起眼睫,“那个、今天的彩排……”
“啊彩排啊!彩排没事的!不是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吗?我们明天再多彩排几遍是一样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意现在的状态实在不算太好。
其他人很快就回宿舍了,就连唐泽也被他坚决地赶走了。
空荡荡的练习室内,再次只剩下姜意一个人。
他站在镜子前,和面无表情的自己对视。
【你以为你是圣母白莲花?一己之力抗下hots队长一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有牺牲精神啊?你就是感动你自己,不知道我们心里都骂你傻逼……】
拜他的好记性所赐,尤程西在病房里说的每一个字,此刻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良久后,他抬起了胳膊,想要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用无休无止的练习麻痹自己的神经。
但他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僵硬。
他的身体忽然忘记了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更可怕的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一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以及hots这五年来收到的所有恶意,像放电影一般在他的眼前轮播。
再往前,就是他被养父母抛弃的那一天。
所有的不解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他长得和父母都不像,为什么弟弟能轻而易举地吸引父母的眼光,而他不论考了全班第一还是全校第一,都得不到一句全心全意的夸奖。
为什么明明是兄弟俩一起受伤,母亲满眼都是破了皮的弟弟,而没有流血不止的自己。
那个晴朗的午后,他像一只孤魂野鬼,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大街上。
四周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可好像就是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仿佛他彻底被这个世界屏蔽了。
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无力和恐惧再次抓住了他,令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又在问自己。
清瘦挺拔的脊梁一点一点弯下,青年从喉咙里发出了受伤的小兽般痛苦无助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而后温柔又不失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指缝贴着指缝插了进去,十指紧扣。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门口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薄衍,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姜意往外走。
“你干什么?”姜意尚未完全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你要带我去哪里?”
走廊外一片漆黑,偶尔有一盏微弱的夜灯。
薄衍一声不吭地拉着人往前走,穿过一道又一道长廊,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儿,直到推开演播室的大门。
他亲手将人送上舞台,然后自己翻身跳了下去。
“薄衍!”一片漆黑中,姜意的嗓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惊慌,“开灯!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刷刷刷刷”,演播室内的灯一排排依次亮起,一束雪亮的聚光灯直直落下,将舞台上的人笼罩起来。
姜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用手背挡住刺眼的光芒。
“睁开眼睛,姜意。”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演播室内显得有些空灵。
他犹疑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小刷子似的眼睫扑簌簌掀起,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那眼神浓烈滚烫,专注狂热,烫得他浑身颤抖差点忍不住落泪。
“我在注视着你,姜意。”薄衍说,“不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用眼睛,用心脏,用我丑陋但是爱你的灵魂,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你是被看见的,你是被注视着的。
你是被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