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庄行霈已恰好翻到了那一页。
定睛看到了黑白照片上,那枚似曾相识的吊坠,他的瞳孔便是猛地一震,指节仿佛也颤抖了下。
庄文光不动声『色』:“怎么了?”
庄行霈轻吸口气,口吻恢复了自然:“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种饰物会不会挺多一模一样的?”
庄文光不客气地道:“扯淡,又不是用模具做的,怎会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就算有一样的,不是也帮你划定范围了?总算是有个方向,比你瞎抓好吧,再查查那些人的来历,不就能筛选出那人了?”
庄行霈点头称是。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庄文光起身,走到了儿子身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永年只懂得玩那些公子哥儿的艺术,到了要干正事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你了。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没有看漏庄行霈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喜『色』,庄文光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他这个私生子,能力是极好的,骨子里也遗传了他的那股狼『性』。不过,究竟哪个儿子才有资格继承他的家业,不至于让外界戳他的脊梁骨,暗暗讥笑他抬了一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儿子做当家——庄文光的心里门儿还是很清的。
……
自从上回被庄行霈看见了那张画,俞鹿的心神,就一直很不安宁。
尽管她瞬间就夺回来了,但庄行霈该看的肯定都看见了。
那种越发浓重的不安,不是她的臆测,也不是单纯的直觉。
因为她当晚回去后,进度条无缘无故上涨到了80。
庄行霈又不是主角,和他产生了交集,是不该影响进度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副画被他看见了,对阿恪的命运是有影响的。
但她旁敲侧击过哥哥几次,阿恪那边似乎一切正常。如果庄行霈确定了阿恪是徐启宏的儿子,一定会告诉庄文光,并采取行动。阿恪周围是不可能那么风平浪静的。
所以,俞鹿猜测,也许,是那副画让庄行霈起了疑。可因为画上没画人脸,庄行霈一时之间不能确定她画的是谁。
这是她这辈子最感激自己没有画完一整幅画的时候。
对了,还有她从士官营的暂住宿舍离开时,神差鬼使地抹掉了自己的登记记录的事儿。
模糊自己的踪迹,果然是能保护阿恪的。
想明白后,俞鹿就跑去对俞鹤辞软磨硬泡,让他千万不要和庄家的人多提阿恪的事。
俞鹤辞不知道她为何有此请求,但在这种小事上,他向来不会回绝妹妹,就点头答应了。
知道自己也许闯下了大祸,庄行霈很可能已经在监视她最近的行踪了,为了不让火烧到阿恪的身上,俞鹿不得不将“让阿恪通不过考核”的目标暂时放下,在之后的十多天,一次都没有去找过阿恪。先是在家躺了一两天,第三天,她拿起了画板,如无其事地去了自己常去的画室。
只是去到了画室,她就隐约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同往常。询问了那洋人画室老板,得知他们画室的那些素描的模特,近日不约而同地失踪了。有的请了辞,有的直接旷工。
在那洋人老板的抱怨声中,俞鹿浑浑噩噩,心惊肉跳地抓紧了自己的画板。
果然,都是她那张画引发的……
庄行霈不知道她去过找阿恪,因此,只从她平日的活动轨迹里,猜测画中人是画室的模特。
俞鹿在画室里,心不在焉地待了一个下午,就匆匆回了家。
平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像是头顶悬着刀尖,偏偏紧张和害怕,都无法与任何人诉说。更不能提醒阿恪快跑,不然就等于直接暴『露』他了。
之后的几日,大概是出于鸵鸟心态,俞鹿称病没有外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躲在房间里画画。
连夜里吃饭,也是很少说话,早早就丢下碗筷回房间去。不过这段日子,她母亲忙着去各种慈善派对,她父亲和哥哥则都忙得很,晚餐经常都凑不齐人。
不知是不是龟缩的心态出了奇迹,之后,就再没听说城内有大事发生了。
俞鹿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等变故发生时,她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那时一个星期的事。
到了晚餐时刻,俞鹿步出了客厅,却发现佣人们都在忙碌收拾着什么,而俞夫人则在和管家说话。
俞鹿不解地问:“妈,这是怎么了?谁要出远门吗?”
“还不是你哥哥?”俞夫人回头,看见是女儿,捏了捏她的手,语气带了一丝抱怨:“突然就说有紧急要务要出海去,今晚十二点就要出发了,得在那艘叫独角鲸号的轮船上待大半个月。我还不得收拾点东西给他带去?”
俞鹿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独角鲸号,出海?
这不就是——俞鹤辞的死亡事件的关键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