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是一柄大锤重重地垂上了心口,俞鹿的五脏六腑都因撞击而搅混了。她嘴唇哆嗦着,思绪都是空茫的。
在她绝望复希望、再回到绝望、心理防线最为脆弱的时候,一道二选一的死亡选择题,放在了她面前。
选择保护阿恪,不说出画中人是谁,就要眼睁睁看着陪她长大的哥哥去死。
选择与庄行霈合作,出卖阿恪,俞鹤辞就可以获救。
阿恪是命运之子,按理说是不会死的。但这么大的变动,她不知道,如果点了头,阿恪的命运会走向何方,会受到什么折磨。
而且,作为被阿恪全心全意信赖,却无情地出卖了他的人,她日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进度条还没满,这不是她永远不见阿恪,就能解决的问题。
世间难得双全法。
难道这就是她妄想改变某个人的命运,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不是俞鹤辞不重要。而是阿恪在她心目中,没有轻贱到可以让她随意发落、毫不在意他的下场的程度。
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受到内心拷问的选择题。
俞鹿的牙齿轻轻打颤,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找画上的这个人,是想干什么?”
庄行霈反问:“你不让你哥哥出海,又是为什么?”
俞鹿哆嗦了一下。两股矛盾的力量,似乎要将俞鹿的身体撕扯成两半了。冷不丁地,她的下颌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捏住了,力气极大,捏得她极疼,被迫仰起了头,对上了一双阴鸷又美丽的琥珀『色』眼睛。
庄行霈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何总是对他『露』出一副看见了洪水猛兽的样子。
但其实,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看见她这个表情的,这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
不过今天,他实在没有时间和她玩了。
今日傍晚,他得到了确切情报,徐启宏的人已经有收网的征兆,大概已经找到了徐启宏的儿子是谁。而庄家这边却依然没有头绪。将画室的模特都清查了,『逼』供了,没有一个符合的。
俞鹿的行踪也清查了,没有找到相应的对象。
再不冒险行动一次,『逼』问源头之人俞鹿,就要输人一步了。
“你敢这样对我,我回去要告诉……”
庄行霈微微一笑,那气息喷在了俞鹿侧颊,仿佛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好啊。你去说,有人会相信吗?也许你的母亲会信,但是,她敢去我父亲面前说吗?”
俞鹿惊怒地看着他。
庄行霈身后的两个手下,就像没有看见这一幕一样,安静地守在了门边。
“俞小姐,我不和你绕圈子了,画中之人,乃我父亲要找的重型犯人。坦白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跟你耗下去。相信你也一样。现在,船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开了,只要你诚实地告诉我,画中的人是谁,我也会成全你。”庄行霈凑近了她,加大了掐她下颌的力气,温柔地喃喃:“不要对我撒谎,我只是让船暂时不走了,待我证实了画中人的身份,这事才算了结。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不仅是你有包庇罪犯的嫌疑,连你最亲爱的哥哥,也未必能回来。就看在你的心里,谁更重要了。”
说完,他就松开了那只钳着俞鹿下巴的手。
俞鹿的下巴已经被掐红了,神『色』呆滞而惊恐,眼底浮出了红血丝,看着他。
庄行霈状若体贴地说:“我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庄行霈看着手表,走了半圈,这女孩仍是低着头,没有反应。他轻轻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手刚触到了扶手,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等一下,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