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容来到首辅府的时候,魏楚铭正坐在亭子里看书。
今日他只穿了一身单衣,轻盈地落在周围,偶尔风过的时候飘起半点衣摆,遥遥看去,宛若天人。
这样的姿态若是让盛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们看了去,大抵要捕获成片的芳心,或许正是因此,魏楚铭才放任那些过分夸大的流言在外面肆意播散,乐得让自己落个清闲。
其实宁容曾经也有所怀疑,总觉得这些面目狰狞、鬼神莫近的说法散步地未免也太光了些,倒是极有可能是某人自己散布出去的。
阿影悄无声息地陪同在一旁,就如一道真正的影子,此时听到步声才开口道:“大人,宁将军来了。”
魏楚铭的视线落在书页上,头都未抬上一下:“他又不是不认路。”
宁容刚走近时便听到这样一句,手上的折扇轻轻地摇了摇:“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自从那日猎场归来之后,他动辄就以“救命恩人”自居,简直恨不得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显然是等这样的机会很久了。
魏楚铭终于抬头,却是深深地看了阿影一眼。
就是因为知道这位好友恶劣的性子,才不想让他知晓这事,谁料现在的结果反倒愈发变本加厉。
阿影感到身上一凉,在受到迁怒之前飞速地道:“我去看看清秋回来了没。”
话音未落,人影便如同鬼魅般飘出了庭院,仿若在这里多留一刻都会被就地正法。
宁容语调感慨:“想来是你平日里太过苛责了,才让阿影怕你怕成这个样子。”
魏楚铭:“我待你也很是苛责,怎不见你避着我?”
宁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们俩着实臭味相投?”
魏楚铭冷笑:“那你还真是了解自己。”
宁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视线朝周围飘了一圈,疑惑地问道:“你们家的那只宝贝小猫咪呢?平日里你恨不得将它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的,今日怎么连影子都没看见?”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魏楚铭的脸色顿时分明地微沉了几分。
他很少会流露出这样分明的情绪变化,宁容眉梢挑起几分,直觉事情并不简单,一边揣摩着这张脸上的表情一边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怎么回事?是跑了,还是被什么人给拐走了?”
没跑,但是与被人拐走,也差不多了。
魏楚铭饮了一口茶,沉默片刻后,才道:“我放它去西厢玩了。”
“西厢?”宁容琢磨了一下,很快便回过味来,“从猎场带回来的美人,你给安排在西厢了?”
外面的流言,魏楚铭自然也有所耳闻,此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未长开的小姑娘而已,也能算得上是美人?”
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多也就有些可爱罢了。”
“是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可爱才更吸引人。”宁容眉目间的笑意愈发温和,“姑娘家,只要年纪到了,总是会长开的,不需着急。只要讨人喜欢,就比一切都重要。以前我还担心你们家的毛团子性子像你,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以后你若娶了亲可该怎样和平相处,如今看来,它倒不是真的不喜欢人,只是跟你一个口味。如此甚妙,甚妙啊!”
魏楚铭深知宁容脾性,视线重新落回到了书上,一副不想与他一般见识的姿态。
只是余光在收回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朝着西厢的方向掠过,嘴角抿紧了几分,眸底的神色愈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