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扬早晨醒来的时候,先抬手摸到了自己额头上搭的毛巾,还留着一丝凉意,应该放上去不太久。
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想起了昨晚谢寒逸给他端水换毛巾的事,接着他翻了个身,谢寒逸睡着的侧脸忽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谢寒逸似乎是蹲在床边看他,却不小心睡着的,手臂搭在床沿,歪着头枕在上面。窗帘缝里泄漏出来的晨曦散了一缕在他脸上,像一条金色的纱线,越过他的眉骨和鼻梁,落在唇角,并随着微风游移,光影变幻,拂过因为疲惫而略偏淡的唇,如同光线在浅吻着他,让整幅画面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宋钦扬莫名地这么看了好几秒,心里忽然想到,谢寒逸有那么多狂热的粉丝,也不是没道理。
不知道是听见他翻身的动静,还是感受到他的视线,谢寒逸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一时间互相看着,都没说话。
还是宋钦扬先别开了目光,谢寒逸摸了下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已经不烫了,于是揭掉他头上的毛巾问道:“你还难受么?”
宋钦扬已经感觉没什么不舒服,头脑也清醒了,看着他:“已经好了。”
虽然声音还有点喑哑,但听着没那么虚弱了。
谢寒逸点了点头,站起来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蹲得太久腿麻了,他刚才怎么就一下睡过去了呢。
宋钦扬看到,表情有点不自在地问:“你昨天……一直在这?”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他还依稀记得他让谢寒逸别躺床上,但他很难相信谢寒逸真在床边蹲了一晚上。
“不然呢?”谢寒逸挑眉道,“不看着你,你要晕过去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说完他就心道不对,那天岑安跟他聊完,他告诫自己跟宋钦扬说话要直接一点,现在顺口又说完了。
于是他抿了抿唇,不自然地飘开了视线:“咳,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宋钦扬坐在床上愣了一下,竟然感觉耳根开始隐隐发烫,说不定烧还没退完。
“嗯……谢谢。”他回道。
不管怎么想,他包养的替身情人关怀备至地照顾了他一整夜,都让人有点难为情。
“不许再跟我说谢谢,”谢寒逸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也别问我想要什么东西。”
宋钦扬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心说谢寒逸怎么猜得这么准。
谢寒逸满意地勾了勾唇,把体温计递给他让他再量一下,又出去拿了药和热水给他,这才去厨房煮粥。
结果粥还没煮完,就看见宋钦扬西装革履地出来了,谢寒逸惊道:“你还准备去上班?”
“是啊,我刚才测已经不烧了,今天还有好几份文件要签字。”宋钦扬理所当然地说。
谢寒逸把他摁回到椅子上,低头严肃地看着他:“不行,你不准去,让秘书给你送过来就行了。”
宋钦扬刚想辩驳,就听到谢寒逸说:“你要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我要是猝死了,说不定我粉丝真能去炸你的楼。”
宋钦扬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能想到昨晚他应该没怎么睡,一下没了气势:“好吧。”
可谢寒逸仍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宋钦扬,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啊。”
“还有很多想做的没实现,可能到明年,我就没法对公司投入这么大精力了。”他故作平淡地说。
谢寒逸的眼神却沉了下来,问道:“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从昨天宋钦扬在外面待了半天,他就有这种预感,宋钦扬一直是个很冷静和坚强的人,不是让他感到非常困扰的事,他根本不会这样。
他没有那刻比现在更气宋钦扬把他当作一个替身,这些心事肯定不会跟他讲,他忽然转念一想,如果宋钦扬没失忆,现在就会跟他倾诉吗?也不见得,宋钦扬一直在他面前把情绪遮掩得很好,不想给他添麻烦,他也顺其自然地忽视了很多东西。
认识到这点,谢寒逸心里更闷了。
宋钦扬被他这样关切地望着,心底一瞬间有种触动。
一直以来,他很多事都习惯憋在心里,从前的朋友比如钟尧他们,长大后因为不同的发展,有些事互相理解不了。而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加上了利益往来,又要谨记不能言深。
可能是清晨他和谢寒逸不小心对视上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在阳光下显得太温暖,宋钦扬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爷爷提出……想让我来继承宋氏集团的地产行业。”
谢寒逸没想到他会说,眼睛一亮,问:“你不愿意?”
“也不是,”宋钦扬摇头,“这是他白手起家的开始,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托付给我是种责任。就是觉得很奇妙,人生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你知道么,我从上小学开始我父母就教育我,我以后会是继承人,所以不许我像其他小孩那样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