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逸还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宋钦扬觉得事实肯定不是他说的这样,但也没追问,拿了纸巾擦了擦他被溅了两滴酒渍的袖口,道:“看不出来了,我们再坐一会儿就走。”
“好的。”谢寒逸眼睛一弯。
宋钦扬对上他眼神中纯粹的信任,手上动作顿了顿。
刚才他问钟尧是不是在他生日前在教室里说过谢沉坏话,钟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撇嘴道:“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能记得啊。”
他料想钟尧应该也忘了,但看他表情,从前肯定没少在背后讽刺谢沉。
“谢沉可能会记得。”他对钟尧说,“你随便一句话,也许会对别人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
钟尧仍然吊儿郎当地笑:“是,当时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么。”
宋钦扬这会儿对上谢寒逸信赖的目光,忽然有一丝愧疚,他问出刚才的问题,根本上还是幻想谢寒逸就是谢沉,这对谢寒逸不尊重,他应当把他当作独立的个体。
他也对谢寒逸笑了一下:“进去吧。”
钟尧再见到谢寒逸,因为刚才宋钦扬的一番话,也收敛了很多,基本上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就是他的一些语言和动作,隐隐让谢寒逸心里不爽。
比如语气亲昵地喊宋钦扬“小绵羊”,再比如说到激动的时候,一把搭上宋钦扬的肩,虽说完全是哥们式的,可松开前还要顺手拍一下宋钦扬后脑勺,让他忍不了。
上学的时候,他就偶尔看见钟尧和宋钦扬勾肩搭背,钟尧经常手贱在宋钦扬的小卷毛上撩一下,然后被宋钦扬追着打。
每次看见,他心里都泛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那时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讨厌钟尧,现在想,其实是吃醋或者嫉妒吧。
谢寒逸靠在沙发上,伸手理了理宋钦扬被拍乱的头发,又搂上宋钦扬的腰,把他往自己揽了揽,顺便宣示主权一般地瞥了钟尧一眼。
钟尧感觉莫名其妙,一脸无语。
宋钦扬扭头看着谢寒逸:“你干什么?这么多人。”
谢寒逸向不远处抬抬下巴,不解道:“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宋钦扬顺着他眼神看过去,那边几对小情侣正甜蜜地互相依偎着,心说别的不比就会比这个。
几个朋友在旁边已经看呆了,谢寒逸现在对宋钦扬的腻歪劲儿,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两人之间弥漫的粉红泡泡闪瞎了他们。
很快,钟尧跟宋钦扬说话的时候又故意叫了一声:“小绵羊。”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谢寒逸面无表情地看着钟尧,仗着自己失忆,语气坚决道,“请你不要再这样喊扬扬。”
“凭什么?”
“只有我能这样叫他。”谢寒逸一本正经地说。
钟尧气笑了:“靠,这外号还是我起的,你嘴开过光么只有你能叫?”
宋钦扬实在看不下去这幼稚得宛如小学生吵架的对话,开口打断道:“行了。”
又低声对钟尧说:“他不正常,你跟他计较什么。”
钟尧气得肺疼,心说谢寒逸这心机手段,这脸皮,真不是常人能做得到。
他也是杠上了,倒了一杯洋酒推到谢寒逸面前:“可以,你跟我喝一杯,以后你俩的事我不管了,别说名字,宋钦扬要随你姓谢我也没意见。”
他知道对方酒量,不是重要人物劝不动酒的,挑衅地看着谢寒逸,谁知道谢寒逸爽快地拿过去喝了一口,让他一瞬间觉得谢寒逸是不是真失忆了。
宋钦扬一个没看住,谢寒逸竟和钟尧边喝边聊了起来,钟尧本来因为刚才宋钦扬说的那事,对谢寒逸难得有点愧疚,结果对方先松了一步,他也不是矫情的人。
其他几个朋友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俩人的关系能缓和了,到最后钟尧喝多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姓谢的,以后对宋钦扬好点,他坚持这些年真不容易呜呜呜。”
眼看着钟尧开始说胡话,谢寒逸也像座雕塑一样在出神,宋钦扬知道俩人都醉得不轻,托别的朋友照顾钟尧,自己把谢寒逸带走了。
谢寒逸一直眼神迷蒙地牵着他,被他塞进了车里后就歪着头看他,宋钦扬觉得他这样懵懵的有一点可爱,又想到刚才的情景,问:“你喝那杯酒干嘛,钟尧一直是这种不嫌事大的人。”
谢寒逸还是看着他沉默,车开出去好几分钟,才像大脑启动了一样,回答道:“不想你的朋友讨厌我。”
宋钦扬一愣:“为什么?”
又过了好久,谢寒逸才眨了眨眼:“害怕他们劝你不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