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屿睁大了眼睛。
……
“后面的事就不好详细说了,”阮天心矜持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促狭,“总之那天半夜灯火通明,陆星屿把房顶都要哭塌了。”
她到底比陆星屿年长,女孩子又发育得早,得以迅速将陆星屿摁在了地上。不过只来得及骑在陆星屿背上,还没打到呢,就被拉开了。
“星屿真的好娇气,脸蹭破了点皮就哭成那样。”阮天心皱着脸道,“他那时候吃得挺胖的,为了把他压住,我胳膊都差点抻脱臼了。”
谢观看着她。一张幼白天真的脸,总是软绵绵的语气,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把一个小胖墩压在地上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表扬她:“做得好。”
阮天心耸了耸鼻子,“爸爸把我们拉开之后,说对我很失望,然后跟我冷战了半个月。后来才慢慢好了。”
也因为这件事,白露女士一直对她不是很亲近。
“不过,后来星屿就变得黏我了,虽然嘴巴不说,但是再也没抢过我东西。”
“我第一次在家里过生日的时候,星屿还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一只会唱歌的小熊。他只是脾气差,人不坏的。”
阮天心说到陆星屿的时候,有一种血亲般的,与有荣焉的味道。
谢观思索一阵,静静道:“如果那时候我们就认识的话……”
阮天心好奇地接上:“你会帮我跟星屿去讨熊吗?”
“不,”谢观慢条斯理道,“我会建议你来报和我同期的跆拳道班。”
“如果你的零花钱不够,我可以赞助一部分。”
这样,阮天心就不会为了按倒区区一个小学生而气喘吁吁了。
“好有道理。”阮天心听了也感叹说,“可惜我都没有想到要去学,本来应该发挥得更好。”
“什么时候都不晚,”谢观说,“变强大、变漂亮,从来不是男孩或者女孩的特权。长成什么样子,全由你定。”
“人和任何东西一样,在出生的时候本来没有价值和意义。”谢观又补充道,“人互相赋予意义,同时赋予物品意义。标准不同,价值不一,不必强求。”
就像达菲熊之于阮天心,
阮天心之于谢观。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标签,叫“贵重”。
“可是爸爸不懂,”阮天心小声道,“所以我也不再强求了。”
“世界上有很多大人都不配为人父母。”谢观又点了一根烟,火光亮起,“他们甚至什么也没做,就要似懂非懂地在孩子面前宣布胜利。”
阮天心笑起来,她说:“可是最后是我赢了。”
阮秋萦做出了草率的判断,同时也付出了一点代价:阮天心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他。她开始意识到:大人的权威,有时候只是一个空壳。
谢观吐出一口烟气,徐徐上升的烟雾模糊了表情。
“为了赢得规则,必须以身作则。”他声音低哑,“可惜,这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道理。”
阮秋萦是个极端浪漫主义者,大部分时间,他踩在棉花一样的云朵上生活,顾不上低头看一眼,人间到底什么样。
他这样自私,却要求孩子理解,未免可笑。
阮天心愣愣地看着谢观,突然觉得他的形象又开始陌生起来。
是不是演员都是有很多面的呢?
第一次见到谢观,她只觉得这是一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英俊杀人狂,接着,又发现了他人设和本性之间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