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帮他梳头发。和她的温柔脾气一样,梳头发的动作也是轻轻的,就像在做头皮按摩。
但是渐渐地,谢观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她一直在把他的头发向天上梳,自下而上的。
然后,伴随一个扎紧的力道,谢观感受到一簇头发被捆到了一起。
他无奈道:“你做了什么?”
阮天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给他欣赏新形象:“看,这个是苹果头哦!看起来还不错吧?梳上这个,你就是潮流爱豆。”
谢观:“……”
他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像一个洋葱。晃一晃脑袋:扎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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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把碎发都扎上去,还挺利落的。横竖没有别人看,谢观并不觉得丢脸。他没有动手拆,而是往阮天心身上一靠,想要睡觉。
大抵因为有阮天心在的环境总是代表着友好、安全,所以谢观非常容易犯困。而阮天心的怀抱更加妙不可言,是一个与春季有关的,由雏菊和奶香味组成的梦。
他就在这个尺寸合适、温度合适的怀抱里睡着了。
……
但可惜,梦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轻松。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太阳底下,慢慢地站不直了,蜷缩在地上。他看不清他,但是当男孩转过来的时候,谢观的呼吸停了一刹:他发现男孩的脸像一个冰淇淋一样,正在融化。
然后他的灵魂便不受控制,被牵引着进入男孩的身体里。
皮肤融化的感觉刺痛无比,他忍不住哀
嚎起来。远处好像有脚步声来,他抬头一看,对上了两张黑色的脸。
……
“谢观?”
阮天心忍不住叫了一声。她觉得不太对劲。
隔了数秒,怀里的男人睁开双眼,没有聚焦。眼珠的颜色是混沌的,像滚烫的铁浆顺着眼角生灌进去,让他的眼球烧红,血丝毕现。
睫毛剧烈颤抖一阵,进而深深呼吸:“……”
阮天心摸了摸他的背,感觉到一片黏冷的
潮湿。不由担忧道:“你做噩梦了吗?”
喘息、心跳在慢慢平复。过了须臾,阮天心听到他因为克制而低沉的嗓音:“……没事。”
“可是你看上去很不好……”阮天心的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上面也全是冰凉的冷汗。“刚才睡觉的时候,你就在发抖……而且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谢观:“……”
他苍白着脸,嘴唇死死抿成一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说出没有分寸的话来。
但是唇缝还是蠕动着启开,他从牙关里咬出字句:“……我不喜欢。”不要再观察我了。
他还扎着那个可笑的苹果头,然而浑身竖满小刺,让还拥抱着他的阮天心毫无防备,被扎了个正着。
那句“不喜欢”在阮天心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她茫然地坐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不喜欢什么……?
可是这句指向不明的话之后,谢观没有解释。只是后悔似的来反抱她,把他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头颅,更努力地塞进阮天心的怀抱里。
仿佛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大型宠物,在用再笨拙不过的手段尝试讨好她。
“不是不喜欢你。”谢观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一时间,很多的疑问填塞在阮天心的胸口。但谢观抱她的力度那样紧,紧得如同一根被盐水浸泡过的钢索,渗透了许多的不安和伤心。
她被他湿漉漉的情绪影响,用很小的力气回抱住他,“没关系。”
太阳依旧明亮而高悬,但阮天心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变冷。
它要下山了。
……
自从那次午睡做了噩梦之后,阮天心发现:谢观的抽烟次数明显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