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谁也不知道。
但谢观为他提供的小说素材实在是非常丰富,也很特别。这让谢棠语感到满意。他甚至以一个月为断点,将自己目前的观察记录印成了一个小册子。
……
“这本册子被他取名叫《观童笔记》。”谢观说。
房间里有一阵冷风,从角落里掀起来,让阮天心打了个寒颤。她察觉到脸颊上的湿润,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哭了。
“哭什么。”谢观明知故问。
阮天心憋了一会儿,突然嚎啕大哭,眼泪能把整个客房都淹成海洋。
“他们,他们怎么能……!”她上气不接下气,“怎么能对你,这——么坏!”她一边感同身受般抽泣,一边攥紧小拳头。
谢观把她的小拳头掰开,握在掌心。又耐心道:“过都过去了,人也死完了。”
阮天心:“……”
她红着兔子一样的眼睛,还在哽咽。又断断续续问:“怎么死的啊?”
“车祸啊,你不知道吗?”谢观像哄小孩儿一样,声音特别轻,“我还当是个大新闻呢。”
他一说,阮天心就有印象了。的确是个大新闻,作家棠下声与妻子同坐一辆车出门,途中发生车祸,双双殒命。
世人当时都在哀悼,悼他年纪轻轻,文坛又陨落一颗紫微星。又唏嘘他和妻子伉俪情深,当年一部《留风情史》便是这段生死佳话的证据。
没人知道他们的癫狂、丑恶和惊世骇俗,也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对一个孩子做出了怎样的暴行。真相伴随突如其来的死亡长眠地下,直到被受害者再次提起。
“那……那本笔记呢?”阮天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她甚至不敢说那本记录的名字。
“你看见之后,我把它藏起来了。”谢观说,“然后就烧了。”
阮天心还在为他难过,“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根本不配做你的父母。”这个丧心病狂的实验只进行了一个月,就让谢观性情大变,如果再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连骂人的话也不会说,笨嘴拙舌的。但连那对泛起粉色的眼皮,在谢观看来也非常可怜可爱。
“不要哭了。”他轻轻说。他的心很疼。
她吸着鼻子,定睛看了他半晌。又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脑袋。
“不要害怕,我也很有母爱,以后我来疼你吧。”她极富责任心地说。
“……你要当我妈吗?”谢观顺着她的动作,依偎进她怀里,“这倒
是不必了,做我老婆就可以。”
把阮天心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虚张声势:“你不要胡说。”
虽然听过他叫老婆,但是清醒的时候和醉酒的时候感觉太不一样了,那个称呼被他放在舌头上面,好像珍藏了很久似的,变得极其动人。
谢观在想这怎么会是胡说。
永远?他不相信什么永远。未来,他也从来没规划过未来。
真的太累了,如果一个人太认真地活,会变得很辛
苦。但是懒散一点,世界会主动向你调低难度。就像攻略游戏。
他想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继承了父母的一点秉性,这是铭刻在基因里的悲哀。
说来讽刺,他不喜欢被人观察,却喜欢观察世人。
他讨厌母亲人前人后两副嘴脸,临了,自己却变成一个青出于蓝的两面派。表面积极阳光,内在腐朽崩坏。
如果有人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放弃,继续抗争,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还在等你,给你全心全意的爱。
他会说去你妈的吧,去你妈的世界!
他比禽兽还不如的血亲都没曾爱过他,又怎么奢望一个陌生人,用尽全力来爱自己?
……
但是现在,他觉得很好。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世界每天都很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