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还在一脸恍惚空白的村民们,卫奶奶高高兴兴带着孙子未来孙媳妇就往家的方向走。
一进门她就扯着嗓子喊,“春树,春树,快出来看看,你弟弟带着女朋友回来啦。”
正在屋里画着图纸的卫春树一惊,连忙放下笔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段乐童的第一眼,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卫春树一直在村子里长大,之后虽然嫁去了镇子上,但也是被关在屋里,严格意义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像是段乐童这样漂亮的姑娘。
说起漂亮来,她和两个妹妹长相也是绝对拿的出来的,但对上段乐童,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比不上她的感觉,光是站在那,就跟画上的人一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卫春树一看就觉得心中喜欢,她带着友善的笑容从台阶上下来,“你好,我是卫春树,明言堂姐。”
段乐童早就在车上就听着男友科普了一下家庭成员,连忙也跟着介绍了一下自己。
等到被热情的卫奶奶好好请到了屋里,这位果然像是明言说的一样,又和善又慈祥的老太太已经热情的去下厨了。
卫春树要去,还被卫奶奶给拦了下来,直说她们做的菜都没有自己做的正宗,人家童童第一次上门,当然要让她来亲自做饭了。
卫奶奶这巨大的热情让第一次来到男友家有些不安的段乐童放松了些,等到不再那么紧
张了,她这才和卫春树攀谈起来。
等到卫家人都回来时,段乐童已经通过和卫春树的交流,完全了解了卫家。
一家人介绍过后,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
晚上,段乐童睡的房间是男友的,卫明言抱着被子睡的书房,躺在经常被卫奶奶勤晒而蓬松舒软的被子下,段乐童望着窗外的那两盆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对于她来说,卫家就像是梦中的家庭一样。
卫奶奶和善慈祥,卫家的另外四位长辈虽然话不多,但都相处的十分融洽,卫妈妈和卫大伯娘,更是和姐妹差不多。
三个姑娘各个神情不见抑郁,反而都是眉开眼笑,在饭桌上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段乐童还见到叫春草的小妹抱着卫奶奶的手臂撒娇。
段乐童自己虽然从小没有受过父母苛待,但村中其他有女儿的人家,几乎都是对女儿儿子两个态度,尤其是她大伯二伯家,家中的堂姐们从小就要做活不说,刚刚长大一点,就直接被匆匆嫁出去。
嫁人对于姑娘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可对段家的姑娘来说却不是这样,村里人都知道,谁家因为汉子身上有别的毛病打光棍,带着聘礼找段奶奶就行。
不管是瘸了腿还是断了胳膊瞎了眼,只要聘礼足够,段奶奶根本就不会想孙女们嫁出去过得是什么日子。
而这些从小就在家里做着苦活,赶上父亲心情不好还要挨上一顿打的段家姑娘们根
本就不敢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每一次,段乐童的堂姐出嫁,她望着她们麻木的神情,都觉得她们只是从一个地狱,换到了另一个地狱而已。
她是幸运的,她的父母虽然也不敢违抗奶奶,但每次,只要在对上关于段乐童的事,他们都会默不作声的违背着段奶奶的意愿。
可能他们没有正面站出来拒绝,也没有大声的告诉段奶奶段乐童是他们的女儿与她无关,但和那些堂姐们比起来在,段乐童真的幸运太多。
在段乐童的记忆里,她像是生过一场大病,昏昏沉沉躺在家里时,突然被粗暴的抱起来往外走去,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疯了一样的将她抢了回来。
父亲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能因为那场大病让她损失了太多的精力,再往前的事情,段乐童就记不太清了,还是长大之后,才模模糊糊的开始回忆。
那段时间,应该是她几岁大的时候,高烧不退,爸妈请医生看病,家里花了不少钱,奶奶趁着他们不在,进屋子将她抱起来要拿到外面丢了她。
可能正是因为奶奶从不掩饰的恶意,段乐童的童年才会一直都在那个窄小的院子里面,即使父母出门再怎么远,他们也要把她带上,生怕段奶奶趁人不备将段乐童抱出去卖了或者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段乐童其实跟堂姐妹们相处并不多,但这不代表她看不清她们的处境,她那时候被
吓怕了,回了家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后来上学,段乐童永远都是孩子中最努力的那一个。
她知道,爸爸妈妈在面对着奶奶时,永远都是弱势的。
所以她要努力读书,等到工作之后赚了钱,就在城里买房子,将父母接过来,再也不用担心奶奶欺负。
段乐童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但今天,在看到卫家一家人这副和乐融融景象后,她开始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