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每个柳国人的心,都随着锁落地的声音,砰砰砰的响着。
门打开了,门外,有人举着火把,冲着里面喊,“可是我柳国百姓?”
轰——
几乎是在听到柳国话的立刻,屋内的人崩溃大哭起来,更有那白发苍苍却还拼命支撑到现在的老人,倒在地上发出了悲沧又解脱的哭声。
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啊——
一个个的柳国百姓互相搀扶着从这屋中走了出来,他们的头发都是散乱打着结的,身上全部都是衣衫褴褛,每个人都骨瘦如柴,每个人的眼中却又充满了感激与希望。
即使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负责为他们登记名字的柳国军们眼中也俱都露出了不忍和同情。
“出来的人先到那边来排队,告诉他你们的名字,籍贯,记录好后到那边屋中休息。”
早就安排好的小兵生怕他们听不清,重复喊了好几次,“肚子饿了的人先到那边去领吃的,吃完了要回来接着排队!”
“有没有孩童的,带着孩童
的先到我这边来领棉衣!”
正有几个兵卒做起了大锅,里面熬着香喷喷的粥,那是他们久未闻到的味道,每个人都未饱腹,可每个人都没有去吃粥食,而是小心翼翼的,在那记录下他们身份的桌子前排起了长队。
瘦瘦小小的少年跟在苍老女人身后,也不知道排了多久,才排到了前面,他看着那登记名字的人,他与别人穿着一般,都是里面棉衣,外面盔甲,相貌倒是清秀,虽然略微有些圆润,神情却极为严肃。
他沾了沾墨水,熟练的问道,“名字,哪处人氏?”
等到排队的柳国百姓喏喏答了,这才快速写下,一共写了两份,一份放在一边,一份给了那百姓,声音都有些哑了,依旧温声叮嘱着,“带着这张纸,到那边的屋中去歇息,若是饿着,这边有熬粥食的,莫要乱跑。”
“是,是,谢大人。”
那名百姓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一边抹着泪一边小心翼翼接过他递过来的纸,他肚子很饿了,却并没有去吃粥食,而是快速的往屋子中跑去。
因为那里站着兵,穿着柳国盔甲的柳国兵。
范远才看了一眼方才写的纸,见上面的许城人氏,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当初榕城何其繁荣,来来往往做活的人数不胜数,而现在留下的,居然只剩下了这些百姓,就连这些百姓中,榕城本地人都没多少。
就他刚才记录下来的,八成都是其他城的。
想想
也是,若不是其他城中还有血脉亲人,哪里能支撑得了这么多年。
又记录了两个,前面站了一个苍老的女人,她小心翼翼护着身后的瘦小少年,迫不及待的道,“我们是榕城人氏,这是我家小主人,姓裘,唤做裘九娘的。”
裘?
范远才怔了怔,望向面前做少年打扮的少女,轻声问道,“榕城知府可与你们有关系?”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张了张口,清脆声音道,“正是家父。”
范远才握着笔的手抖了抖,眼眶几乎是立刻便红了,他哑声问,“那,你家可还有他人活着?”
少女摇了摇头,平静答道,“贼人入城时家父在城门抵御被害,家母不堪受辱自尽,其余兄弟姐妹都没有保下命来,只余奶娘带我逃出。”
范远才握住笔的手再也支撑不下去,那榕城知府,正是他嫡亲的外公。
他为抵御外敌而死,而他这个亲外孙,却过了十几年才知道他的存在。
郎素正在巡视着,发现了这边的不对,连忙走了过来,“范远才,你怎么了?”
他说着,望向站在桌前的一老一少,在裘九娘身上停顿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