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抢公主这个主意,还是卫明言说的。
而作为他未来侄子的郎素,立刻将这条来自于帝王的命令记在了心中,在榕城修整时,他便掏出了赵树清给的,称之为望远镜的神物,一路上带着人几乎用遍了三十六计,尤其声东击西,更是用的顺畅无比。
直到将匈奴中最大的这个氏族弄的晕头转向,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时,他们这一小撮人便偷偷遛进了早就盯好的账内,将十分配合的公主给抢了回来。
说实在的,这位公主满打满算年纪也不到三十五,可偏偏看着早就苍老了下来,连发丝都掺杂着白色。
当初公主嫁给的是大汗,之后大汗去世,按照匈奴的规定,大汗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妻子与氏族,对于那个年轻的新大汗来说,公主早已没了年轻女人有吸引力,再加上他们从心底看不起柳国,柳国公主在草原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现在十几年过去,三位公主只活下了最小的一位,在京都贵妇这个年纪早就有儿有女的情况下,她却一儿半女都无。
因为身份与男女有别的原因,一干人也不好在公主近前伺候,回去的途中买了一些丫鬟伺候,因为公主情绪不稳定,作为范远才小姨的裘九娘也上了马车,在她的安抚下,这才算是一路顺顺畅畅的到了京都。
他们算是回来的慢了,毕竟
路上还带着公主这个金枝玉叶,不好快马行军,好在龙椅上的那位陛下也不在意,反而在得知公主回宫的消息后龙心大悦,立了功的人都得了赏赐,就连郎素与范远才都正式封了官职。
范远才高兴之余,也没忘记为自己的外公辩驳。
当初榕城失守,逃出来的全都是一些百姓,那些勋贵们根本来不及逃离,十几年前,裘家只有范远才的母亲出嫁,剩下的子弟们年纪还小并未结亲,京都中除了范家并无裘家姻亲,自然也没有人会多嘴的在陛下盛怒之时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为裘家担保。
而范大人更是关系撇的比谁都还要清楚,只余下裘娘子还是个女儿身,这件事也就这么放了下来。
京都的事一向多,也翻的快,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和裘家有旧的人想起来了提两句,根本没人会想起裘家。
可他们能忘记,作为身上流着一半裘家血液的范远才却不能忘,在大殿上,陛下要为他们论功行赏时,他跪在地上,神情坚毅的将当初自己外公为守城门战死的事实说了出来。
这自然也不是光凭着裘九娘一人之言,而是范远才问遍了所有还活着的榕城百姓,虽然有些人已经不记得了,但还有一些人,却对当初裘家死守榕城,最终被杀死在城上的一幕记忆深刻。
“陛下,裘家当初一家老小十余人,如今只剩下幼女裘九娘,还求陛下为裘家主持公道
!!”
范远才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完全无视了站在侧边,一个劲冲着自己使眼色的范大人。
范大人气急,心中简直恨不得将这个逆子带回家中拿家法好好教训一顿。
原本他望着范远才这个据说是在郎府却又出现在了大殿中心中还颇为惊喜,虽说依旧有些看不起武将,但这次陛下龙心大悦,论功行赏,他的儿子若是得了好,那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怎么着也能沾点光。
范远才要是再出息一些,还可以为他好好挑选一门京都贵女,到时联姻后,两家亲如一家,他的官职说不定还能往上进一进。
哪知道这高兴的情绪还没平息,这不成器的大儿子就已经开始下跪为裘家辩解了。
范大人气的脸色漆黑阴沉,偏偏当着百官的面,又不能像是在家中那样祭出家法将范远才按着打,只能死死咬着牙,一个劲的冲着儿子使眼色。
等见到范远才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一个视线后,心中又是恨极。
跟他娘一般,都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初真该听了夫人的话,为他买个小官送到地方去,现在倒好,留在京中,倒成了个祸害。
范大人气的脸色铁青,坐在龙椅上的卫明言神情却没有百官们想的那么难看。
也是,先皇去世的时候,龙椅上这位年纪还小呢,又哪里来的父子情深。
他像是丝毫不计较范远才翻出了当初被先皇断定的旧事,而是宣裘家唯一剩下
的血脉,裘九娘进殿。
不多时,一个穿着素净,身形瘦弱,脸色还有些发黄的小娘子便跟着太监一道走了进来。
她从出生起,便只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之后一直被奶娘护着当做男子养大,五官虽然好看,但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自然是比不过京都贵女的白皙滑嫩,远远望着,就如同一个普通百姓一般。
难得的是,明明从小就在匈奴人的暴虐下生活,面对着朝廷命官,与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裘九娘的面容却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紧张。
她行的礼仪也周全的根本没有毛病,声音清脆响亮,“民女裘九娘,见过陛下。”
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名字便叫做九娘?”
裘九娘抿了抿唇,朗声答道,“回陛下,民女在家中排行第九,榕城被攻打时,民女年纪尚幼,家父还未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