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她在湖对岸远远眺望过,她记得那院子隐在松林间,隐隐约约并瞧不真切,如今置身此间,却觉得这院落之大,更是自成体系。
恐怕是占据了,小半个大长公主府的面积。
沈青稚心下惊诧,却也面上不显,她压了纷乱思绪,紧紧跟着郑嬷嬷往贺愠的院子里走去。
才一进了贺愠居住的院子,院里头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此时院子里站了一身着华丽宫装的妇人,沈青稚还未及行礼,那妇人听得身后的声音便赶紧转过身来了。
她一瞧得沈青稚,双眸一亮,步伐略有些急切上前:“本宫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丹阳大长公主拉着沈青稚的手,保养得宜的面容,因着一夜未睡,竟活生生熬出来几条细微的皱纹。
“臣女给殿下请安。”沈青稚赶紧躬身行礼。
“你这孩子,现在可不是请安的时候。”
“我那倔得像头驴的嫡子,也不知是在闹什么劳子脾性,不用喝药也就算了,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让人碰一下!”丹阳大长公主说着,还不等沈青稚反应,大长公主便拉着她的手,急急推开了贺愠的房门,把沈青稚给推了进去。
屋子里,扑鼻而来的药味,夹着一股子淡雅的佛香。
沈青稚心下惊慌,心里却莫名一个念头,驱使着她一步步往这间屋子的深处走去。
终于等沈青稚饶过屏风,她便见得拉着纱帐的床榻上,隐约躺着一人。
鬼使神差。
沈青稚抬手挑开纱帐。
床榻上趴着的男人眼眸禁闭,身上只穿了象牙白色里衣,往日那
张冷白清隽的脸,此刻带着苍白病色。
沈青稚眸光悄悄的往下扫去,只见得他后腰处往下的亵裤上,斑斑点点鲜红血迹。
想着那足足三十大板,沈青稚呼吸一顿,捂着心口,她悄悄红了眼眶。
床榻上闭眼假寐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深邃瞳眸,他眼神正一瞬不瞬的瞧着沈青稚,瞧了许久后,贺愠压了急促的呼吸,抿了抿凉薄的唇瓣。
此刻他哪怕是趴着,眼中神色依旧是带着一抹居
高临下的压迫:“沈姑娘为何来?”
房中沙哑又突兀的声音,吓了沈青稚一跳。
她转头,正巧对上贺愠那双深邃冷漠的眼,深深吸口气:“我听说贺大人病了,所以特来探望大人。”
不想她的话,换得贺愠一声冷哼,眉梢间带起疏离的冷意:“姑娘如此厚爱,贺某受之有愧。”
得了贺愠这一句回答,莫名的,沈青稚心底丝丝苦涩蔓延,她不自觉咬了唇瓣,还是忍不住问:“大人为何这般折腾自己?”
贺愠挑了挑眉梢,压下心头悸动,带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我这般折腾自己又与沈姑娘何干?沈姑娘不是自来是那个最心冷无情的那个?”
男人声音里带着赌气似的苛责,偏偏沈青稚又被他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当她每每想直接不管贺愠死活,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的眸光总会不自觉落在,他后腰往下,那一方斑斑点点刺目血迹的尻间。
这一刻,她的心口似被人拽着,一抽一抽的疼,脑海里压了多年陈年记忆,不住的从心底翻涌而上。
“沈姑娘还是请吧,这丹阳长公主府可不是姑娘该悄悄来的地方,毕竟我与姑娘男女有别,我这般名声,莫要污了姑娘的名声才好!”
贺愠说着,竟然咬牙转了个身,直接翻身背对着沈青稚。
他这大幅度的动作一动,刹那间,本该是斑斑点点的血迹的亵裤处,瞬间被艳红的鲜血染了个通透,沈青稚因着站得极近,都能闻到贺愠身上那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贺愠你得换药!”沈青稚白着脸,站在贺愠榻前。
她细嫩软白的指尖,微微发颤,手里却握着装了伤药的小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