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顾青岚的话,顾沈言再三思量,最终在一家老小的性命和荣华中抉择,还是选择了性命,提出了告老,几度总算得了齐穆行的应允,他以为就此便可以急流勇退,干脆迁回老家去,从此和朝廷再无瓜葛,谁知。
看着一连缠绵病榻多日的母亲,顾沈言叹了口气,“唉,娘,你就别挂心了,好好吃药。”他说着,将碗里最后剩下的药送入了老太太口中。
可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不肯食,嘴里还是说着,“岚儿啊,我的小岚儿……咳咳。”
“我早就,早就劝过你,不该放任你身边之人,为非作歹,如今……”
“如今你这棵树倒了,还要岚儿为了你,把自己困在那深宫之中受苦。”
顾沈言被母亲这般训诫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能苦笑着宽慰她道:“岚儿如今是临朝的皇后,尊贵非常,怎么会是受苦。”
老太太大喘了几口气,“华贵?”
“有什么样尊贵的人,会被困在宫里,不让任何人相见?”
“那个二殿下……”
“嘘,娘。”顾沈言赶忙阻止她,“那位如今是陛下。”
“陛下。”老太太把这两个字好像放在嘴里嚼了嚼似得蠕动了下嘴巴,“什么陛下,皇后,国舅。”
“什么都不是。”她说着叹了口气,不再去看自己的儿子,而是转过头去,望着天花板连连咳嗽。
顾沈言刚想给老太太递上杯水,就听着外面,“爹,
爹,儿子把药买来了。”
顾辞杰踏入房中,摇晃了下手里的药包,伸出手递给下面的人,“去,赶紧去煎了来。”
就算是面对自己的亲孙子,老太太的反应依旧淡漠,如今她的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被深锁宫墙,再是见不着的小孙女身上。
见母亲如此,顾沈言只得再次叹了口气,拉着顾辞杰离开了老太太房中。
“爹,祖母身子怎么样了。”顾辞杰小心问道,生怕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祖母……”顾沈言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你祖母身上的病倒是还好,但心病……”
“是小妹的事?”
顾沈言这些日子以来,连带着头发都花白了不少,即使已经辞去了丞相之职,可偏偏齐穆行就是不肯让他们一家离开京城,如此也就罢了,最关键的事……
“对了。”顾沈言拉过顾辞杰的袖子“你这次出门,可还看见了那些人?”
顾辞杰皱了皱眉,呼出了口气,“还在。”
“简直阴魂不散,一直在我们顾家府上附近徘徊。”
“陛下可有说过,他这……保护,要保护到什么时候。”顾辞杰说道保护时,神色不无讥讽。
“小妹如今已经在他手里了,他却还要这般提防着您。”
“您看您如今,这般落魄,哪里还有国舅的模样!”他好像越说越生气,顾沈言赶忙示意让他小声,如今这府上四周都是齐穆行的人,若是那一句说出了大不敬来,还不
知会被怎样。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的性命……是暂且保住了。”
“难道保住性命就够了吗?”顾辞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忿。
“你懂什么!”顾沈言突然站起身一拍桌子,“你以为保住性命就很容易吗?”
“若不是你小妹进了宫,而你爹我又辞了丞相之位,齐穆行会放过我们一家?”
“当初他大张旗鼓要把那案中之人连根拔起,你以为他真正想抓的,想杀的是谁?只是那几个小角色吗?”
听了顾沈言这一番话,顾辞杰终于稍稍是冷静了下来,垂下了眼眸,“那如今该怎么办。”
“爹,已经是这么久没有小妹的消息了。”
“上一次我找了关系去贿赂他们宫中的内侍,就想知道小妹是不是还安好。”
“可那人,爹你知道吗,那家伙之前常来我的赌坊,最是经受不住的,便是财。”顾辞杰越说越急,“可是我这回一次又一次的许了他千金万金,这件事他都只是连连摇头,不肯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