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偌大的泸州突然间没了太守,一时间人心惶惶,加上容貌改变的事情整座城都有几分动乱的情形,木烟跟宋临风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医治百姓,还要跟朝廷解释这荒诞的事情。
朝廷派了个新官下来,桑榆去见了一面。新官是个很消瘦的人,不比苏太守一说话五官都挤在一起,显得亲近又温和,他的下巴很尖,整个人跟个麻杆儿一样,民间传闻说这人是个没福气的,刚来就行了个礼,“感谢仙长救我泸州的百姓。”
桑榆一连观察了新太守几天,虽说这人古板的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但却是一心为民也很能干,建了许多义堂,承诺会好好照看苏玉汐,最后连苏家的宅子一分也没动,这才放了心。
大魔头一向乐于装作咸鱼,在木烟内心中的形象甚至武力值不如桑榆,是以外出救治根本没带上她,桑榆哪里会什么妙灵谷的术法,把兜里的灵丹妙药一股脑倒了个干净,耷拉着一张脸,显得有几分软弱,“宋大哥,寻常的病我还能治这容貌发生改变我真的不会,要不你把这些丹药拿过去试试?”
妙灵谷的丹药药效极好,木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就算不对应病症也没什么坏处,反而恢复效果会更快。宋临风也没推辞,爽朗一笑,“那就谢谢桑木了。”
一时间,整个太守府最闲的居然就是桑榆跟段惊
楼了。
桑榆从宋临风那里找来许多修仙的基础术法,每日清晨就爬起来在院子里练习,可惜这身子的主人果然是配角,平时娇养着练得多了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毫无生机。
桑榆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吃饭用餐时才出来扒拉两口,风残云卷一般塞进口中,活像是这辈子饿了百八十年没见过饭一样,她暗暗下定决心在这个仙侠世界没有法力随时有送命的危险,她不信就学不会。
这样堪称豪放的吃饭姿势看的木烟直皱眉,她一向接受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坐姿端正细嚼慢咽,乍见到桑榆这土匪一样的吃法一时间不知作何评价。只得瞪圆了眼睛,不过几秒又自觉不礼貌收回视线,端坐在位子上,却依旧忍不住问道,“桑公子在家也是这样的吗?”
说完这话木烟才意识到话中的歧义,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其他意思,只是我家吃饭时规矩较多····”说着便察觉出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闭了嘴求助一般看向宋临风。
“在家嘛···唔”桑榆想了想,嘴里的食物让话都有些含糊不清,“都是这样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宋临风暗自失笑,拍了拍木烟,“静虚派一向严格,对吃饭也是尤为注意,我和烟儿倒是羡慕。”
木烟也笑起来,放松了片刻。
几日没见她倒是长胖了些,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泛起的神采宛如清晨的
朝露,生机又带着鲜活气,凹陷的脸颊上有了些肉,嘴边塞满了食物活像个小鸡仔,若是再胖点这幅皮囊倒也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段惊楼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越看越觉得像仓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桑榆拿筷子指着,从椅子上蹦起来声音兴奋,“你居然笑了!”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段惊楼真正意义上的笑。
段惊楼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好似天气都瞬间明媚。眉梢嘴角都是愉悦,清亮的瞳孔里面印出小小的倒影,沐浴在阳光里时那份诡异的感觉都冲淡了不少。桑榆看的清清楚楚,不像平时那种在木烟面前讨巧卖乖的笑容,也不是想到什么坏主意时的冷笑,而是带点少年气的笑。
而下一秒那笑容就如水中幻影消失不见,嘴角紧绷风雨欲来,桑榆顺着段惊楼的视线看过去。
宋临风熟练地把鸡腿夹给木烟,木烟脸颊一红,那清冷的神色沾染了几分烟火气。她一向疏离清冷,纵使一副好颜色,叫人第一眼瞧上去也是难以接近,像是山间的雪山只可远观,就连宋临风也嫌少见她作女儿家姿态,一时间看的有些入迷。
“快吃饭吧,”木烟有些不好意思,眉梢嘴角眼尾都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她飞快地夹了一筷子放到宋临风碗里,也不去看他只是小声说道,“快些吃。”
桑榆瞪圆了眼睛,一时间有些惊奇,“原来木姐姐这般清冷的人害
羞时也跟寻常女子一样。”
这不怪桑榆,桑榆初读这本狗血小说时,只觉得男女主感情很突兀,木烟也很少表现出来。当时评论中还有许多人骂女主不懂得珍惜,可正当女主要死时那些读者又为她落泪,被这样的情绪弄的不上不下,一时间沉迷于“女主到底爱不爱男主,女主为什么对这样完美的男主还能这样冷静”这样的问题中。
桑榆根本没有看见过这幅姿态的女主,至少在小说前半部分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自然是觉得惊讶,一时感叹脱口而出。
说完桑榆就后悔了,她察觉到身边的大魔头更不高兴了。
也难怪,男女主感情现在一次比一次增进,直线上升木烟都有些忽略这个师弟了,眼睁睁看着如何能开心?
桑榆偷偷瞅了一眼段惊楼,他垂着眼睛习惯性将目光落在木烟身上,高挺的鼻梁在一侧打下阴影,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情绪,只能从收紧的拳头中窥见几分情绪。
突然那双眼睛转过来,瞳孔可以称得上是纯洁,桑榆跟他的视线对上内心“咯噔”一下,偷看被抓包,她做贼心虚一样塞了块糕点以作掩饰,吃的太急呛住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脸被咳得通红,艰难发出几个音节,“水···咳咳····水”
宋临风连忙递了杯水,桑榆“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杯水下肚总算好受了些,宋临风被她动作逗笑了,抖袍起身,“你慢点,慢
点吃,这里没人跟你抢。”
段惊楼莹润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笑意,阴森森道,“桑公子倒是不拘小节。”
桑榆内心直翻白眼,这人一向爱连坐怪罪别人,木烟和宋临风两情相悦自然流露能怪她吗,他这么阴阳怪气干嘛。
这么一想,桑榆顿时不高兴了,拿眼尾瞅他,“男孩子家家的,这么讲究干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段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