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在惊吓之中醒来。
整个人软得毫无支撑,完全落在萧行云的怀里。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萧行云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方才像是跌入了无底的万丈深渊,现在又被他温柔地捞了起来。
方才那些事情历历在目,刹那的恐惧瞬间侵袭,蔓延开来,沈鸢全身再度失去知觉,慢慢地,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沈鸢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脱身的,只知道依稀感觉到有人和萧行云说话,她料想应该是援兵来了,那样的声音,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她朝外面撕心裂肺地大喊:“来人!救命!救命啊!”
“别哭。”
梦中传来萧行云的声音。
他安详地盯着她,眼神里有心疼,有安心,还有喜悦。
他是因为看到她惊魂未定所以心疼吗?
是因为看到她此刻在他身边所以安心吗?
是因为能够再度看到她所以喜悦吗?
萧行云,他今天又救了我,我又欠了他一命。我这辈子欠他的似乎都还不清了!
沈鸢不记得完整的来龙去脉,只记得后面来了很多人,睡梦之中似乎还听见了风铃的声音,她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人,她看见沈鸢纤细的脖子上的刀痕吓了一跳,赶紧让祈今朝将她扛走。
沈
鸢走时还看到很多人围在萧行云身边,看到很多大夫背着医药箱来给他止血包扎,沈鸢疲惫地闭上了眼。
沈鸢睡了很久也并没有因此缓过神来。
她就跟丢了魂似的。
虽然没有死,但是感觉已经去地府兜了一圈。极大的恐惧和压抑使她意念崩塌。
她受了太大太大的惊吓了。
先是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头滚落在地,后来又知晓了陆景川所做的所有事,紧接着,那睿王竟然是蛮夷人,随后又看到好多好多人死在了她面前,血流成河,萧行云也受伤了。
沈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得极度脆弱,高度敏感的神经好像一碰就会碎裂。她用手袖捂着自己哭,哭到整个人抽搐,哭到鼻子不能呼吸,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终于哭累了哭哑了,才终于停止了抽搐和颤抖。
原来我的家人们竟然也是这般痛苦地死去的吗?
原来我辽渊的同胞,你们都是这般凄惨地死去的吗?
原来那些每夜来找我的亡魂,你们竟是如此无辜如此不甘,沈鸢好像懂了一点点,死亡,原来是这么刻骨铭心。
等沈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安好地躺在了一间温暖的屋子中。
身上那些肮脏的衣服已经被人换干净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得很好,甚至感觉不到疼。
透过晕红的帐幔,环视了一周,入眼便是闺中女儿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绸缎锦套套着的一块椭圆形的菱花铜
镜,旁边是一把精美的雕花发梳。
再往前,是一个硕大的大红漆雕玫瑰首饰盒,还有一顶花鸾凤冠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