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呆楞在原地。
她心如乱麻,正在忧急,也顾不上这么多,要知道若是小褶子真的死了,她和唐见春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立马派人去请叶夫人。
不多时,有小厮传“叶夫人到!”,随即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脚步轻飘飘地下轿来,她见着沈鸢眉蹙春山,脸挂泪珠,一副急断肚肠的模样,幽怨道:“真是伤风败俗!”
她远远地瞟了一眼小褶子浑身发绿的模样,用手绢在鼻前扇了扇,生怕沾染了不干净的空气。
有小厮替她搬来了一张羊皮椅子,她悠然地坐下,细细地观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自从你与我们家子安订了亲,我就一直私下默默观察你,谁料你一个订了亲的丫头还不知轻重,不仅独自到陌生男人的府中,孤男寡女,夜半才出,还与这男人欢声笑语,好不风流!”
“青兰见过叶夫人。”沈鸢低头向叶夫人行了礼,腰上一双红缨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头上银簪玉珠轻摇。从容的容颜和身姿令叶夫人有些意外。
沈鸢非常高兴自己还记得自己扮演的是张家千金张青兰,但是这个叶夫人的亏,她可不会白吃。
沈鸢直起身子,凉凉一笑:“青兰为人正直,从无夫人口中的龌龊。倘若夫人心中忧虑,大可数落阿鸢,言语伤及旁人实在不是大家风范。”
她见她如此盛气凌人,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更加气愤。她一面兰花指扯着银丝手绢,一面教训道:“你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干净丫头,成天和男人莺莺燕燕,算是怎么回事?”
沈鸢此刻想起来,这个叶夫人乃是燕王的母亲。
叶夫人说着说着又气得头晕目眩,继续道:“我们叶家愿意迎娶你,是看在你是知书达礼的张府千金,平日里三从四德,《女儿经》,《女孝经》并没有少学,如今倒是不顾羞耻,败坏家风,与男人在城楼下搂搂抱抱,辱没我叶府的声誉,玷污了我叶氏的家风,书都白读了!”
沈鸢冷静回答:“我读的书恐怕夫人连字都念不全。”
叶夫人气得手抖:“你这丫头自己作践自己,还敢如此嚣张?我们老叶家什么好姑娘找不着?何须为你放下身段?”
沈鸢眸光微闪,朝前走了几步,道:“原来叶夫人是想要退婚?”
她冷笑几声,“府中亲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介女眷做主了?莫非夫人的《女儿经》也是白读了?”
叶夫人哪见过这架势,气急败坏却又无力反驳,一众家丁站在两旁全都傻了眼,原来这未来少夫人竟也是一张伶牙俐齿!与传说中的张青兰感觉不像是一个人。
叶夫人冷静一些,自知耍嘴皮子并不是沈鸢的对手,便吵吵嚷嚷地宣布摆驾回府,末了还不忘讥讽半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待叶夫人走后,沈鸢神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人,竟
然有些慌乱。
怎么办?
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后悔,也许方才应该求求叶夫人,也许不该和唐见春不知轻重地见面,也许不该暴露和他的关系,为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
她喉咙发干,全身颤抖。是无助,亦是无能。
难道是那日唐见春给了自己枢密院的情报,因此有人要搞事?
她抬起了头,城门前突然站了一位蓝衣黑发的翩翩少年。
沈鸢正好对上他深色的眼眸,嘴里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唐见春慢悠悠道:“干嘛这副表情看我?怀疑我?”
那小厮挡在沈鸢前面,直直地盯着他,沈鸢沉声道:“退下。”
此刻天边云层渐收,黑云压境,一瞬间强大的压迫感投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