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舒子濬在出电梯后便叫了一声爸妈。舒裕彦在见到付炽后面色激动,抬起手来却又放下,许久之后才轻声的说:“你是阿炽吧,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他早在少年时期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一刻却忍不住的湿了眼眶。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他随即温和的说:“你外公还等着,先过去吧。”
付炽自知自己在此刻更加不能失礼,她十分客气礼貌的叫了舅舅舅妈,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往病房。
老爷子的情况大抵十分不好,走廊里站着医生和护士,见着舒裕彦便客气恭敬的叫舒先生。
推开病房的门,付炽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戴着氧气靠在床上半坐起来的老头子,他形容枯槁白发苍苍,见着付炽就激动的抬起手来指向她。
舒裕彦将付炽带着向前,轻声的说:“阿炽,这是外公。”
尽管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但此刻床上的老人于付炽来说却同一陌生人无疑,她完全无法去共情他们的喜悦悲伤和激动。
她平静得如一局外人,在舒裕彦的带领下上前两步,轻声的叫道:“外公。”
老人在瞬间老泪纵横,与此同时,一旁的仪器刺耳的声音响起。门外的医生们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马上便蜂拥而进,付炽被挤出了门外。
她茫茫然的在走廊上站着,舒子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舒裕彦
才从病房里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疲惫,说道:“你爷爷暂时没事了,子濬,阿炽长途过来累了,你先带她回龙庭那边休息。”
舒子濬听到回龙庭时显然松了一口气,脸上凝重的神色,应了一声好。
舒裕彦看向了付炽,他的神色温和,说:“阿炽,这儿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说,子濬会替你安排好。”
付炽轻声应好,礼貌的同他们道别,这才随着舒子濬一起下楼。
司机是早等着的,见着两人就拉开了车门。
从医院出来后的舒子濬显然松了一大口气儿,伸手摸了摸付炽的头,问道:“累了吧?靠着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付炽摇摇头,说:“不累。”
尽管现在已经马上就是凌晨四点了,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除了脑仁儿有点儿胀之外她并没有任何的睡意。
尽管她说不累,舒子濬仍是将她的头轻轻的摁放在他的肩上,轻声说:“休息一会儿。今晚不用再去老宅那边,你好好睡上一觉。”
听说不用去老宅那边付炽不由得愣了愣,问道:“那我们去哪儿?”
他笑笑,说:“我家。我们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老宅,一半的时间住在家里。”他说到这儿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老宅那边有些复杂,我以后再告诉你。”
付炽这次会过来,只是因为同她有血缘关系的老爷子情况不好。她并不关心舒家的家
事,敷衍的点点头。
舒子濬一家住在别墅区内,虽是凌晨四点多,但别墅内灯火通明。阿姨早得知他们会在这时候回来,做了可口的吃食。在端上桌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别墅里的装修并不是富丽堂皇,简洁中透着低调的奢华,大小用具及摆件无一不精致,却又透着岁月静好的恬静。
凌晨困乏少有食欲,阿姨做的是很开胃的粥,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喝下去后浑身变得暖洋洋的,驱散了身体中的疲惫。
吃完东西后舒子濬便带着付炽上了楼,她的房间是特地安排出来的,衣柜里挂满了她尺寸的衣服睡衣,洗澡水早已经放好。洒上了女孩子喜欢的玫瑰花瓣。
舒子濬并未多打扰她,叮嘱她有事叫他,他就住在右边的第二个房间后便体贴的替她关上门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付炽。
付炽早已疲惫不已,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洗漱后很快便在床上躺了下来。也许是在陌生的地方的缘故,她并没有睡意,脑子里是茫茫然的一片,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之感。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闭上了眼睛。
天边已经在渐渐的亮起来,周遭没有一点儿声音。寂静得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付炽在这时候无可救药的想起了程知遇来,她一动不动的躺了好会儿,起身打开了床头的灯,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便签纸同笔,开始写起了字来。
她在回来那天就已打不通程知遇同乔申的电话了,尽管她让自己很忙碌,但在夜深人静时仍是会忍不住的想起他来。
每每在这个时候,她都会拿出便签纸来,给他写信。告诉他她的喜怒哀乐,她生活中的趣事抑或是难过。
这于她来说是让自己静下来的最好办法,她盼望着有一天他们见面,他能看到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以及她对他的思念。
提起笔来,她第一次生出了茫然来,一时竟不知道该写什么。许久之后她只简单的写上了‘我想你了’几个字,然后将便签撕下,折叠成千纸鹤,放入她随身携带的小盒子中。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