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往也会时常下厨,做些吃食送来书房给他。这道菜是她和厨娘学的,看摆盘他就知道是她手艺。
赵清月收回手,轻声缓缓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下厨,侯爷如此大惊小怪,旁人听了,还以为我平日里只会享福。”
季淮默默吃着饭菜,紧拧的眉头微微舒展,夹起来尝了一小口。
她素来就不是端庄娴静的性子,季淮也觉得她古灵精怪。两人这段时间闹了一阵,难得有这样相处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以往的日子。
赵清月一边用食,余光偷瞄着他。
季淮长得模样俊秀,风度翩翩,是个清隽华贵的公子,看着就赏心悦目,觊觎他的又不是一两个人,以往她没危机感,这个杜湘也是好手段。
她和他水到渠成,又彼此有意,中间就没出现过岔子,他又护着杜湘,也是让她一时昏了头。
现在细想来,老夫人和杜湘赶着给她下套,他也是个糊涂的,男女之事,岂会懂?险些就让贱人得了逞。
赵清月倏然开口,还有些耍小性子:“你吃了好些,也不说上两句,我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做出来的。”
季淮停下动作,抬眸看去:“花鸭入味,酱汁咸甜正好,比如上次做要好吃些。”他说完,又觉得不够,补充道,“这道清蒸翅子也正好,鲤鱼外酥里嫩,豆腐”
她看着他绞尽脑汁在想,眼底不禁噙满笑意,干脆放下筷子,略带一丝别扭,但还是端着:“这饭你也吃了,就当我那日气昏头的赔罪,你今儿就给我个准话,杜姑娘那边,你到底纳不纳她为妾。”
他还未回话,她就补充一步,特意强调:“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言而无信,日后还如何服人?”
她不要什么傲骨,和他争个什么劲儿?她算是看明白了,怄着气儿,转眼就让那狐媚子勾搭去了。
当她好惹吗?就算要勾搭,那也得看她那病怏怏的身子有没有那本事儿!
“我说话自然算话,也从未起过这样的心思。”季淮说得坚决,抿唇又沉声道,“表妹家中遭巨变,唯有侯府是她靠山,你是表嫂”
他未说完,赵清月嘴角就止不住上翘,看着他抢话说:“我改日就去给她赔罪,必定赔罪得真心实意,也会请贵嫔娘娘替她留意好郎君,待她出嫁,再给她准备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人。”
她气消了,整个人和善得很,她偏生就不信那狐媚子的手段有这么厉害。
季淮听她这么说,剩下的话也未出口,沉吟片刻才开口:“你虽莽撞了些,但毕竟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你是侯府夫人,不必向她赔罪,日后不要再这样便是。若是表妹从侯府出嫁,嫁妆就由侯府准备。”
他之前的确想她去赔罪,也没想那么多,从身份上就不符,折了她面子,又把她放在低下位置寒了她的心。
“她的好表哥如此心疼她,我作为表嫂,不也想努力当个好表嫂吗?”赵清月说着话,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见他眉头蹙起,语气里又染上笑意,“不然,侯爷该说我针对她,与她不善。”
季淮:“不是心疼,只是觉得可伶,祖母年老了,她若能陪伴,也不碍事。你是侯府夫人,侯府的女主人,若是真不喜,做足表面即可,不做强求,你也不用讨好谁。”
他也不想让她们有过多牵扯。
后院之事,他理不透,那就干脆不要有来往,也算省心。
这话听到赵清月耳里,那就是对她的偏袒。只见她眉眼弯起,心里那点芥蒂彻底消散,秋波闪闪的目光与他对视,声调轻扬:“既然如此,这事儿是不是就算过了?”
“嗯。”季淮点头。
若说是因为这个误会,他便不与她计较了,搁着生闷气做什么?伤人伤己。
“那,今晚儿你回不回房?”她又问。
“……”
赵清月:“书房就那么舒坦吗?侯爷你睡着不硌得慌吗?”
季淮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又猜不透,只是接话:“下人多铺了层被褥。”
“被褥能和人比?被褥也和人一样娇嫩温软?”她佯装不知,白净皎洁的小脸儿就对着他。
季淮握着筷子手瞬间顿了顿,脸色开始不对劲。
赵清月看着他呆呆板板又不自在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嗓音越发清脆撩人:“被褥到底是和人不能比,还是说,你觉得我太闹你了?可细想来,我睡觉规规矩矩,也不曾听你说过我闹你。”
他性子腼腆,她又不是不知,以往两人也算相敬如宾,可没想到那狐媚子居然会使手段。